李青朔挑眼,肃穆地说:“出门,前面左转就有一家,请吧。”
……一点都没眼色的家伙。
布衣侍从,等不了,急忙拉着顾绪之往外走,还撞翻了他面前像针一样的药草。
顾绪之突然一声喝道:“放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李青朔都为之一惊,他几番思索也想不明白顾绪之突然发怒的原由。
随即,顾绪之放下手中的药书,扯开拉着他的人说:“我不是大夫,你放手。”
李青朔见顾绪之这态度突然从威严转变温和,更觉得莫名其妙的……
顾绪之虽然是亡国皇帝,但帝王教养深入骨髓,别人对他态度恭敬,从未被下人这般拉扯过,或许是这原因,他才不由自主地说了“放肆”,于是李青朔打发那仆从说,“你早些回去禀报,免得误了治疗时辰。”
李青朔怪的毛病之一就是不出诊,撞上他了就救,碰不上就属于有缘无份,请他也没用。
何况顾绪之这会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小人给你跪下了,”仆从一边跪下一边说,“我家老爷连御医都请过了,都说接不上筋骨,是有人专门差人告诉我家老爷这家大夫能行。”
能请动御医,算是南蜀皇恩浩荡了,只不过伤及筋骨这事怎么感觉很熟悉……
李青朔轻咳一声,问:“是不是你家小公子手筋骨被人用刀割了?”
“公子神机妙算,正是,”仆从义愤填膺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家伙干的,我家老爷就这么个棵独苗,公子自小从来没受过什么苦……真是遭孽啊!!”
李青朔伸手捻了捻药草,说:“我们这家的诊金可是很贵的,如果是上门就诊,那就是正常诊金的两倍了,顾大夫,你说是不是?”
顾惜之:“……”又要玩什么花样?他瞥了一眼李青朔没吭声。
“那我们顾大夫就走一趟吧,”李青朔对仆从挥挥手说,“去准备马车,要舒舒服服的软垫啊,我们顾大夫精贵得很。”
“是是,一定一定,是我们老夫人平常坐的那种软缎,一点都不颠。”
等仆从走开后,顾绪之忍不住问,“你们又准备打什么算盘?”
“什么什么算盘,”李青朔拿着红伞,“你也别说什么你们,明明这里就只有我们俩人,别总是殃及池鱼,多心疑惑别人,相信一下别人的话,胡思乱想容易脑子疼。”
“是我多心?”顾绪之冷哼一声,“你之前说了不出诊的,变得可真快啊!”
“……我是医怪嘛,随心变才能体现我与众不同,何况那家伙银子多啊!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顾绪之又拿起药书比对药草,“我不去,我连药草都不认识,更别说接什么筋骨了。”
“你还真必须得去,”李青朔抓起一旁的牡丹红伞说:“你不知道,那人昨晚的手筋是被简子俞挑断的……他肯定不让治。”
“嗯?”顾绪之挑药草的手一顿……简书挑断的?为什么?
“我去就让治了,还是……李大夫,你又想什么招整我,还是想让我替你背黑锅,这样不影响你们俩人的感情?。”
呃……
李青朔拖过顾绪之手中的书说:“刚才说了不要胡思乱想,你又来了,你身份特殊,你去治疗了,简子俞才不会发火,就这么简单。”
不可置否,李青朔的确是这样想的,让顾绪之替他背锅,但影响俩人的感情这话怎么说?
怎么顾绪之是耳朵聋了吗,之前他已经义正言辞地说过了简子俞不喜欢男人……
不对,好像这话说错了。
李青朔重新说道:“没错,简子俞是喜欢男人,但我们俩人是清白的,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嗯,好像也不算是……”他们之前除了是朋友还存在着利益关系,真难解释。
李青朔忽然觉得自己犯傻了——他为什么要给顾绪之解释,虽然答应简子俞不再整顾绪之,但没必要事事都让他说清楚,即使真心实意地说了,顾绪之也不会相信,最后他只反驳了一句,“反正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绪之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知道俩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但如果是简书不愿意看见的人,他到是愿意见一见,“反正我也算是药铺的伙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被你们弄死前行医积善也是可行的。”
“冠冕堂皇的话你少说点不会死,你随心所欲,这里又不是皇宫那个地方。”李青朔真不知道简子俞到底是怎么上赶着跟顾绪之相处下去的。
马蹄声“踢踏、踢踏”地响着,车里俩人各自待在一角,泾渭分明一般,顾绪之看着李青朔轻抚伞轴,合上伞后白色的牡丹缩小了许多,颜色白里带黄,一眼望去像是闪烁着金色的微光,顾绪之几乎对那光芒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