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绪之醒的时候不辨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他试着撑起手掌想从床上爬起来,但……
他身体软绵的像一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试了好几次都不能爬起来。
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扭转头,对着门口喊道:“来人,有没有人,简书、简子俞……”真是他娘的畜生。
这间破屋没有窗户,门边的缝隙里也透不进光线,顾绪之心想,这莫非还是三更天?!
一连串的喊声过后,屋外依然安安静静,没有谁前来相应他。
顾绪之不想再待在床上“坐以待毙”。
粮库边再见简书时的冷目让他震惊与恐惧,他似乎没见过简书那般——眼中复杂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比他自己的愤怒更加可怕。
他适应了片刻后,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想来是自己睡了许久,筋骨罢工了,甚至还有些饿了。
顾绪之扶着床栏慢慢下床,再从床边挪动墙边,简简单单的几步路却耗费了他一盏茶的时间,并且大汗淋漓。
“哐啷”一声后,接着又是一道闷哼之声“嗯——”。
桌边的木凳子突然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而凳子旁边躺着顾绪之。
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快要靠近门口时,不怎么听使唤的两只脚互相缠着了,直接摔了,先倒在凳子上,压翻凳子,再滑落到地上。
摔后腿脚不怎么疼……这是没有摔严重,还是怎么了?
顾绪之摸着自己的腿,使劲掐了一把,依然不疼……
顾绪之心烦意乱,悲凉从脊背蔓延至脑中,简书说要打断他的腿,现在这腿是被打断了还是被“药”残了?
他没从地上爬起,慌忙地解开自己的衣衫,察看自己失去感知的腿脚。
还好,还好,没断就好,顾绪之长吁了一口气,愣是激动地坐在地上没起来。
——狗东西简书果然还是要顾及皇叔几分。
心神微定了后,顾绪之终于撑到了门边,随后靠着门边的墙听着屋外的动静。
“吴叔……”
——是李青朔的声音。之后便是交谈。
“回来了,简子俞暂时还没有,这一趟他又要去两日,他带着他的两名小将应该没问题。”
“我不是回来帮他看人吗,”李青朔笑着说,“这回人要是又跑了,我又要马不停蹄地去给他找,都没时间捣鼓自己的东西了。”
“顾长安是否安分?钥匙给我,我去看看。”
“没锁,也对、也对,不用锁,反正简子俞不在。”
顾绪之惊讶,简书竟然不在,所以之前院子里就只有那弓腰驼背的老大叔。
——他暗自决定自己失去了一次逃跑的机会。
扫了一眼房间后,顾绪之觉得自己不可能再从门边回到床上,他腿脚软,来不及,怎么办?
连下了几日雨的老天累了,准备歇口老气,再继续,李青朔手中的伞未打湿,顾绪之看着他将红花伞规矩地放在了门口,才进屋。
“顾兄气色不错……”
顾绪之来不及回床躺着装无辜,只能坐在扶着凳子小心地坐在桌边。
“……只是这气喘吁吁是怎么回事?”
“热的。”
“是挺热的,”李青朔扫了一眼脚下躺着的木凳,没有拆穿顾绪之,“顾兄心情不爽也不用拿凳子出气啊,嗯……你力气还不小呢,是个硬汉子。”
顾绪之不喜欢和与简书一丘之貉的人说话,特别还是这个认
识简书十年的人。
俩人沉默不语,干坐着,一壶凉透了的茶水被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干净。
最后顾绪之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是没事干特地到此将我守着?”
“没有,”李青朔摆摆手,“我也不是想守着你,就是有点烦,你不是也睡不着吗,陪陪你。”
……顾绪之心梗,他才不需要这看守性质地“陪”。
于是俩人又干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吴叔才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顾绪之门前,进去之前还替俩人点上了灯。
吴叔在李青朔面前比划了几个手势后,李青朔笑着说,“忘记了,屋外挂着灯笼的光差不多也能瞧见,有时候瞧不清东西也是一种幸福,是吧顾兄。”
吴叔点了点头,顾绪之不明白这是应下还是觉得说的占理。
一碗粥、一碗面被端上了桌,粥被李青朔推到了顾绪之面前,面放在了他自己面前。
粥里一股子苦味,很不好吃,一口过后,顾绪之就不想吃了,近来他没吃好,但也没饿着,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粥里有药,现在饿也不想吃被下了药的粥,他想吃李青朔面前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