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顾绪之确定。
饶是俩人以前争锋相对,简书也一直叫他“长安”,而这一刻直呼其名了,顾绪之突然懵了。
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了简书的怒气——简书是现在就想打断他的腿。
花蝴蝶李青朔见简书眼中藏着隐忍,上前一步揽着顾绪之的肩膀道,“顾兄,我们先走,你看这阴晴不定的玩意又开始炸毛了,一炸毛就胡乱咬人,走走走,别理他。”
顾绪之几乎是在两位假晋卫的搀扶下离开的,与其说是搀扶,还不如说是被胁迫。
这俩人将简书的话奉为圭臬。
雨依旧继续,神游在外的顾绪之被雨水浇回了神智。
忽然想明白简书以前都是让了他三分,放任了他,但……
“岂有此理,什么玩意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顾绪之对架着他的两个假晋卫冷言道,“你们放开我,我有脚。”
李青朔恰如其分说了话,“放开他,现在子俞已经不在跟前了,做做样子得了。”
顾绪之闻声回首,李青朔在他恍神之时又撑起了那把艳丽的红花伞,而手中的那把凰鸟伞再次递给了他。
他斜睨了一眼李青朔道:“我全身都打湿了,还有必要撑伞么?”
李青朔扫了一眼众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了,没一个省心的——他带的一把伞送不出去。
……一群糙老爷。
他只能默默地将伞又收回来,“的确不需要。”
简书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而顾绪之被李青朔带回了一处宅子。
宅子看着虽有些破落,但院子很大,里面的景致一看就知道是自然生长,无人修剪,那几块大石堆砌出的假山铺满了青苔,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守屋的人是一位躬身驼背的大爷,发丝暮白,皱纹也满布脸上,只是脚步还算为矫健,他向李青朔鞠躬,起后用手比划了几个手势,而李青朔轻却道:“不用了吴叔,房间我们自己收拾,烧几盆热水,晚饭随便做点什么就行了。”
驼背吴叔点了点头,下去了。
跟着李青朔的两人被吩咐下去整理房间,屋堂里只剩下顾绪之与李青朔。
顾绪之沉默不言,目光飘浮地盯着屋外,屋檐上的落水连成线,屋外的水哗哗流淌,树枝飘摇,人心不古。
他还没查出粮草的来源,就已经重落简书的手上,真遗憾。
李青朔坐在顾绪之身前,一站一坐让并不宽敞的屋堂看着很空荡,似乎说一句话都能听见回声。
顾绪之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心跳声也渐渐循规蹈了,他问:“他会怎么处置我?”
“子俞快回来了,他去做些后续处理。”李青朔答非所问。
“阿朔!”
“他叫你阿朔,”顾绪之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看似凄惨的笑容,“你们认识多久了,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
“把手伸过来,”李青朔道,“子俞和我认识很久了,至少十年了吧。”
顾绪之自然没那么听话的将手伸过去,他看着李青朔的眼睛,试图从中挖出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信,”李青朔指着他旁边的椅子说,“坐。”
主人邀坐,顾绪之岂有不坐的道理,落座后他看着李青朔,将手递了过去,不疾不徐道:“简书与我相遇那年他五岁,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可后来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但作为后来者的你却能,那么你告诉我,他这次会怎么对付我?怎么侮辱我?”
李青朔将手搭在顾绪之的脉
腕,“脉细虚浮,体虚、失眠多梦,心悸,肝火极旺,也是你年轻,御医都这么没用吗,再这么下去,随便一场风寒你就卧床不起了。”
顾绪之蹙眉盯着李青朔,一眼“胡说八道什么”的神情,他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你不要老是说子俞怎么怎么样,你想想你自己干了什么,为什么他性子后来越来越阴晴不定,搞得我都随时躲着他,好不容易这回躲了半年,又被他叫了出来。”
顾绪之怔然,难道他还做错了什么?
“你大婚之前说过什么,他的爱人被别人抢走了,你说他能不怨么,没自尽也真是不容易。”李青朔起身说,“你坐这里,等他吧,我去后厨看看今晚吴叔做什么好吃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简书撑着之前顾绪之用过的那把破伞走了回来,剑用布条缠住负在背上,手中有的放矢似得拿着一副金色面具,生怕不知道他身份有问题。
他身上的晋卫服已经脱了,黑色衣衫看不出血污,但顾绪之还是无法忽视之前他狠劲地厮杀,简书身上散出的血腥气愈发地浓烈,他倏然觉得全身恶寒,竟还有一丝害怕。
简书将伞丢在雨中,将背上的剑也随手丢在门口,再甩甩衣袖,进了屋头堂。
脚下的水渍印成了一个接一个的脚印,顾绪之忽然紧张了起来――简书那一招毙命的剑招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