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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恼羞成怒地摘开周渠束缚她的手,同时,不远处的周映辉径直归了自己家。

之后的两年半里,她时不时会做同样的梦,梦里的这一刻,有他狠狠奚落她的场景,也有她跑上前去要他听解释的憧憬,然后好脾气的周小二就真的听信了她。

他没有出国,她也没有跟他提分手。

但那仅仅是个梦。

如果问向明月,这段短暂的感情里,你有愧疚嘛,有舍不得嘛,有……后悔嘛?

都有。但是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劝他走。

或者,真可以回到过去某一个节点,她会警告向明月,绝对绝对不可以去招惹周小二。

你会辜负人家,且到头来,自己也不会好过。

眼前的周映辉,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家门。

向明月无名的羞耻感,觉得自己像是被他遗弃的一个物件。

长久以来,她第一次在周映辉面前落了下风,仅仅因为他撞见了她与从前的男友狎昵的一幕。

她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比如,我在你面前提周渠,真只是恶趣味,我真得没有想太多,我甚至觉得你不会在意;

比如,我是有答应你妈妈劝你出国,但是我没有想过放弃这段感情,是你妈妈旁敲侧击地暗示我,小二可能会随他哥哥一样留在那边;

再比如,她真心怕辜负他。当听到他可能为了她放弃医学,去学着做生意的时候,向明月的额角是生疼的。

她朝自己坦诚,她爱一个人到不了这个地步。

换句话言,她觉得自己给了周映辉太大的压力,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似乎有点魔怔了。

她怕他将来后悔。

也许眼巴前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向明月不外如是。

小年夜,向东元叫了许多私房菜。老向在那里叫他打电话给何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向东元寡一脸颜色,告知父亲,打过了,何晴不愿意过来,带着孩子去娘家那边了。

向宗铭没好气地瞟一眼他,该,瞧你干得好事。

老向说这话的时候,向明月在厨房拿碗筷,一不留神,手上的碗碟全落了地,七零八碎,她蹲身去捡碎瓷片,没来由地想到之前她在自己住处摔了一锅汤的那回,周映辉忙得上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急急把她从一地热汤处抱出来……

尖锐的一块骨瓷片刺破了她的手指,直冒血珠子,她本能地往自己嘴里送。向东元闻言跑过来,看清厨房里的状况,微微挑眉,埋怨,“这是三个人吃饭,要十来个人吃饭,家里这些碗盘不够你造的。”

向明月也不辩驳,愣愣出神地丢开这里的烂摊子,她说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自从老向找周映辉谈话后,向明月就和父亲挑明了,别再作践人了,小二也不会跟着你学做什么生意,他愿意我都不愿意,大不了我和他散了,这样大家就都舒坦了。

向明月回自己房里,手机里,周渠那个混蛋一个劲地给她发短信,拉黑他,他还有另一个手机号。

向明月真心累了,不理会他,任由他发,最后光火地她直接把他短信栏左滑全删除了。

外面升起了烟火声,一声声骤起再落下,开着窗户的房间,不多时就闻见了火石的余味,向明月不知枯坐了多久,最后拿着手机下楼了。

她不管父兄探究的眼神,径直去玄关处,推门、出庭院。

夜风里,她打电话给周映辉,接连三通电话,对方都由着通讯声一声声地响,没有接。

向明月也不知听了那机械的“嘟”声多少遍。

周家她从前常串门。可自从他俩有了不明朗的关系,她几乎都是避着周爸周妈的,周映辉连续婉拒她三通电话,着实挫伤向明月的颜面了。她想走到他面前,质问他一句,就真的这么小气嘛,连容我澄清的机会都不愿给。

结果,向明月就这么做了。

她敲开了周家的门,沈知华开门的那一瞬间,不是没有惊讶的。

向明月不等周妈开口,就直截了当地,“我找周映辉。”

*

周小二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还是晚间回来时白衣黑裤的穿着,一手拢在西裤里,一手上夹着烟,

他站在楼梯折弯处,只离她几级台阶的距离,向明月却觉得他疏远消极极了。

沈知华还想粉饰太平地招呼明月坐下来喝茶,台阶之上的周映辉否决了母亲的主张,他淡淡朝明月开口,“上楼罢。”

向明月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脱鞋,眼下看到木制的楼梯,她才想起她的礼数,弯身要摘掉高跟鞋时,周映辉喊住了她,“不用脱了。”

向明月抬头去看他,任何时候周小二总是能待她体贴入微,她心上一酸,跟着他上楼的时候,向明月忽然间不想做什么好人了。

她想把自己心里的纠葛全告诉他,其实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想得多反而错的多。

倒不如不想。

小二你去罢,你去读你的书。我等你,我有时间会飞过去看你。至于你父母的反对,我爸那边的轻视,我们都不要管。

我信我可以等得起三年两载,如果我们连这短暂的时间都熬不起的话,那再分开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了。

向明月心里风起云涌的草稿,在周映辉猛地转身抛掉手里的烟,质问她的那一句里,悉数崩塌,“找我要说什么?告诉我,你和你从前的男人要破镜重圆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

“明月,我是喜欢你,这一刻我还是很喜欢你,一点都没有减,反而因为那可耻的嫉妒心,愈发地增加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地记挂着你,可你如果只是想和我玩玩,那就到此为止吧。我受够你他妈颠三倒四的蠢脑筋了。你愿意和那周渠玩那些小孩子把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回头吧。”这样的周映辉,向明月是头次见,戾气阴鸷,甚至有些叫人觉得他往日的乖顺灵魂出窍了。

“我没有想过回头。”向明月觉得真真被他侮辱到了。

“可你真真实实从他的车里下来,也真真实实地和他胡闹,他问你怎样才能原谅他,你脱口而出的叫他下跪。”周映辉俊俏清瘦的脸上爬出些冷笑,“明月,你一向这么骄傲,我在想,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叫我下跪。”

向明月听清他的话,喉间一口滞留的气,缓缓无声地喘出来,是,他眼里的向明月一贯是骄傲的,目中无人的,那么此刻的她,在干什么?

荒唐。

“不会的,我也许会野蛮跋扈地叫别的男人朝我下跪,但你不会,你周映辉有自己的康庄大道要走……,总之,我不会的。”

向明月忍辱说完即刻转身要下楼,身后的人几乎下意识地圈抱住她,周映辉急急地在她脖颈处闷声置气,“……”

他不想她走,可是又好像无力挽留。

才想说什么,他看清了明月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屏停在手机的短信栏,一串没有署名的手机号,发来一条极为情辞恳切的话:

当当,我想你。

周映辉最后松开了她,双手散开时,极为地颓靡,他不是同别人争失败了,他是同自己。

这一局他想解,私心也想自己往前走远点,又自私地逼迫着她在原地等他。

也许老天爷都不容许他这般自私自利。

向明月半回头,最后探究他的那一眼里,周映辉躲开了,二人心知肚明:

他介意,他介意明月漫不经心,也介意她同从前的人有染。

*

院内去研学的名单春节前三天正式公布了,周映辉手头上的工作也正式办交接。

但科里还是很忙,有客观的忙,也有主观的忙。

小年夜之后,他与明月再没正经照面了。二人对不远到来的分别,仿佛像伤疤般捂着。

除夕这天,他们科室几个单身男士要给周映辉办了个小型的送别会,哥几个也只有忙到这天,才有空轮班出来。

市里好多夜店酒吧这天下午起都开始歇业了,ViceVersa照样营业,晚上等大家各自从各家的团圆饭桌上脱身后,周映辉做东请几个同僚一道喝一杯,感谢大家的好意。

喝到第三巡酒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醒神。已经醒不过来了,呼出的气都能点着火一般的酩酊。

小白见他还要端酒杯,连忙抢下来,“喂喂喂,打住啊,谁平日里狂酷拽得很呀,怎么一沾女人也歇菜呢!是恋爱就会掰,人结婚还能离呢,哥们,咱能有点出息嘛!好聚好散啊,初恋就白头的,太不现实了。”

不省人事的周映辉才听不进去小白的劝。

甚至拽着小白的手,喊明月。

小白一个头涨得有两个大,他醉成这个模样,小白也不敢送他回家。最后没辙了,小白拿周映辉手机找那个始作俑者,谁的人谁心疼,那个姐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能把一个平日再寡情薄幸的人弄得这么肝肠寸断。

小白给那向姐姐去电话,说得再尖酸刻薄不过了:他是为你喝醉的,口口声声喊着你的名字,我能怎么办呢?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吧,映辉从没这样过。

等向姐姐过来的空档,小白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面熟的人,他俩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小白对她印象很深刻,以至于很熟络地冲对方打招呼。

贝萦萦和朋友一块儿,对一陌生男士的搭讪嗤之以鼻得很。

小白有点不服气。“喂,我们在医院见过呀。”

对方还是不予理会。

“我是周映辉的同事,我叫白彦庭。”

后来隔着千山万水,小白与周映辉还是保持联系,前者跟后者不止一次的道过谦,说那晚如果他不去逗贝萦萦,她也不会去到我们的包厢,你和她也不会叫那个向姐姐误会什么……

那头的周映辉摇头,不,我和明月不是因为误会分开的。

相反,她太了解我,了解到超然的理智,我当初就是不能释怀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智。

*

贝萦萦从她哥哥那里找来了解救药,给周映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