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国木田望向窗外:“我还是觉得这样过分草率了。”
太宰治不以为意,微卷的头发有些遮住眉眼,他弯腰翻找自己的耳机,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边说着:“令酱或许是不用担心的那位~”
他摆弄两下手里的耳机说:“我已经在她的口袋里放了窃听器了。”
国木田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来。嗯了一声说:“这样的能力考查真是冒险。”
“嗳嗳。”太宰治戴上耳机,嘴角挂着隐秘的笑容,说道:“国木田君的结论不要下得过早哦。”
“嗯?”
国木田坐下决定继续工作。
太宰治却伸手把耳机戴到国木田的头上,在被国木田一个背摔之前抢话说:“不信国木田君听听看这是什么——”
“干嘛听——”国木田话音顿住,接着侧耳倾听了两分钟,脸色严肃了下来。
他说:“这是咖啡馆侍女在厨房洗杯子的声音。”
窃听器里传出的是水龙头拧开,水流冲击着水槽,碗碗碟碟之间撞击所发出的特有的陶瓷才有的声响。
也有侍女们互相低声聊天的声音。
唯独没有令姜的声音。
太宰治嘴角翘起,声音听起来竟然像是心情更加愉悦,说道:“嘛,果然令酱反侦察能力很强嘛,一下楼就把窃听器转移到了咖啡馆的侍女身上。”
国木田:……
国木田这下才算是真觉得不妥了,他站起来:“那不行,新人第一次接委托必须看好,以防意外。”
“国木田君不要急嘛,总是着急的话是很容易长皱纹的哦。我说真的真的。”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给了国木田一个真挚的眼神,然后继续低头摆弄。
对方将信将疑。
接着这位青年的嘴角翘起更大的弧度,用纯良的语气说:“没关系哒!我在令酱身上装了第二个窃听器!”
国木田:…………
“让我们来听听看这个……”太宰治再次戴上耳机。
“啊,设备良好。”太宰治耸肩,眨眨眼,开始哼起小情歌,表情轻松。
国木田有些犹疑:“你这个是怎么装她身上的?”
太宰治站起来旋转着走了几步路发了个疯,趴在办公桌上胡乱翻资料,很是随便地说:“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放进她的背包里去的咯。”
“什么?”
国木田皱眉。
“国木田君,我说了,令酱可是个聪明人啊。”
所以直接光明正大地放进她的包里并没有被扔掉,双方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共识。
“不要小看她呐~~~”
—
令姜走在路上拿出手机搜寻八景岛海岛乐园的地址,盘盘算算没有驾照,干脆打车。到了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便下车决计走过去。
理论上来说八景岛海岛乐园周围一大圈应该都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才对。
她一边走一边想,四处张望着,却透过街边便利店的玻璃门看见了一个似乎是有些熟悉的身影。
说是似乎,是因为令姜本身的记忆便有些模糊,年代有些久远,印象渐趋浅淡。直到她看清走出来那人的正面长相后才确定了猜想。
过分苍白的脸色,冷厉的眼神,搭配起来一看就是没什么情趣的严肃工作狂——指的是工作为杀人的那种。
令姜耸肩,像是觉得无趣,收回了视线继续往目的地走。
却在下一秒被一截横空冒出的
红色拦住。
她抬眼看。
她刚刚想躲却没躲过去的……芥川龙之介。
——“……谢令姜。”
对方手握成拳咳了两声,眼神却冷厉,带着明晃晃的不甘仇恨与怨毒,声音跌破零下,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
这么恨的吗。
令姜急于完成自己的第一个委托,很不愿意在这里陪芥川龙之介耗费时间。
更何况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太宰治那个家伙此刻正戴着耳机舒舒服服地坐在侦探社里跟踪她这儿的情况。
眼下情况很显然,对方——芥川龙之介,在仍是少年的第一次见面时被令姜夹枪带棒地嘲讽中彻底恨上了她。
——也不能用“恨”这个字。
芥川龙之介的恨,与别人的恨,从来都不一样。
恨是恨,记是记。可是芥川却把这二者糅合在一起,记恨记恨,这个词多适合他。
三年前的那份耻辱和嘲弄的语气,他清楚记得雪地里谢令姜和太宰先生相隔几步地站着——芥川突然意识到,她那样的嘲讽缘由于强大,或许是实力或许是家族,而带来,太宰先生的眼神多么明显——多么明显,太宰先生明明白白地在眼神里说:我们是同类。
是来自同类的认可啊。
是芥川追求至今而从未获得表态的东西。多少次都这样。
——眼前的谢令姜,摆出无辜无谓的姿态的谢令姜——只想让他在用罗生门贯穿她的脖颈钉在墙面上。
令姜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芥川龙之介这个时间点也十分凑巧地出现在了八景岛海岛乐园的附近,所以意思难道是这一次的越狱犯人与港口黑手党也是有联系的吗?
看到对手的走神,芥川冷下脸,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怒喊一声——“罗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