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臂一收,轻描淡写道:“有胆儿你试试!”
白琓瑗借着夜色也辨不清他神色,只闻他的话语气虽淡,仍是与这二月天一样,寒意十足。白琓瑗直了直身子,逞强道:“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来人不欲与她口舌之争,低头以唇轻摩她的耳廓,低声道:“让你护着她,自是妄想,我只命令你不许为难她。”
不待白琓瑗开口,他又冷笑着添了一句:“莫说是兔子,就连白虎也会死于猎户之手!”
白琓瑗再也按捺不住,气恼道:“你当年允诺我,若她回京,一定不是景翊的人!现在怎么样?她不但回来了,还稳稳地坐上了我的位子。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你们都向着她!就连……”白琓瑗只感觉颈间一凉,一双大手掐断了喉间未说完的话。她忽地来了勇气,忘了求饶,只睁大着双眸可怜地看向那人,讽笑道:“这可如何是好,爱了那么些年的女人忽然成了弟妹,咳咳……”
那人墨黑的眸子黑得好似一潭望不尽的死水,泛着杀意,唬得白琓瑗脑子一下清明,用尽全力扳着他的手,挣扎道:“放开……你放开!”
长长的指甲划破那人的手背,刺进肉里,那人也不觉疼痛,只是白琓瑗挣扎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她,可怜无助,心一疼,五指一张便松了手,白琓瑗猝不及防跌坐在雪地。
“莫忘了你是如何进的怡王府,也莫忘了你的真正身份!”他冷冷提醒了几句便向正厅方向去,在竹林那头脚步一顿却是没回头,只讽笑道:“对了,照顾好本王的孩子!”
白琓瑗颓然坐地,喃喃不语,只眼瞧着烛火将烛笼纸燃烧着,眸中火红一片。他的孩子!她隔着大裘将手放在肚子上,笑了起来,一滴泪却自眼角滑落。
“我不甘心呐!”
正厅内,贵客云集,推杯换盏,恭贺连连。主桌之上,景翊一一举杯应下,他立于灯花之侧,以青狐衔红宝石冠束发,身着喜红色金丝线压花龙纹礼袍,金衔玉刻丝缎带束腰,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好一翩翩少年郎!
他一杯接一杯,引得宾客连赞怡王海量。
这时,婢子引一行人步入正厅,道:“王爷,太子殿下与雍王爷来了!”
众人连撂杯上前行礼,景翊笑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驾,臣弟有失远迎!”
“父皇留我与二弟议政,来晚了一些,七弟莫怪才好!”说话之人便为当朝太子景睿,景宣帝嫡长子,皇后所出,年三十二,今日他一身明黄,配以紫金冠,烛火之光衬得愈发俊逸,眸光如炬,十分清亮。离他一步之远的是雍王景瑱,景宣帝次子,年二十六,德贵妃所出,与八皇子肃王景琮为一母兄弟,他生性清冷沉静,冷峭严峻,一身正气又不言自威,与其他兄弟并不亲近,偏生与敏妃所出的
景翊行走密切。
景睿又转向众人,含笑道:“诸位不必拘泥,我们相聚于此同为七弟道贺,大家开怀畅饮!”
众宾客复行一礼,这方各回各席,拾笑把酒。
景睿轻拍景翊的肩膀,朗声笑道:“七弟艳福不浅啊,听闻夏侯家三个女儿个个标致,尤其是这夏侯箬,如玉容颜艳冠京师,玲珑心智堪比谋士!”
景翊淡笑不语,数年前景睿追求夏侯家二小姐夏侯夏侯蘅之事可是闹得满城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夏侯蘅早与沈国公之子定下婚约,这事便不了了之。太子景睿出了名的心思缜密,对一女子如此上心多多少少还是惦记夏侯清手中的兵权。夏侯清位居兵部尚书,战功赫赫,夏侯家三位少将军更是年少有为,然天妒英才,三子于姜地之战一同阵亡,令人嘘嘘。夏侯清年近花甲,自是无法再战沙场,幼子夏侯裴又难承重任,便将手中的兵权归还景帝。景睿真正作罢也是在夏侯清交权之时。
而这时,他这一番话明显意有所指。
“太子殿下谬赞!”景翊长长一叹,道:“可惜内子三位兄长早逝,如若还在,定与臣弟同心尽心为太子殿下效力!”
景睿笑意直达眼底,道:“为兄有二弟与你相助,心满意足了!”
“臣弟谢太子殿下信任!”景翊让道请景睿上座,又向其身后的雍王景瑱微一颔首,一并请入。
景睿落座席间,环顾周遭众人,问道:“三弟一行人呢?”
景翊笑道:“各有各的事,便先走了!”
景瑱薄唇微动,大有深意地向景翊望了一眼,举杯道:“二哥恭贺七弟享齐人之福!”
景翊极轻地叹了一气,仰首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拍在案上,诚声道:“谢父皇赐我如花美眷,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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