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说是逛逛,却在走完商店街的短短一个街区,发现了远处一家网球俱乐部的招牌后彻底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春天的阳光直射在地面上,风吹过四周茂密的树荫,球拍准确打击时发出特有的爆破一般的叩响。
楠坐在地上,一手环着自己曲起的膝盖,另一只则举着手机凑在耳边。
“是啊,四月新生入学后,要准备招新才行,”周围的其他响动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困扰,她默算着日期,注意力集中在右耳与耳机出声口靠近的部分,迎着阳光的朝向让楠不自觉地眯起眼,“如果没有新入部员的话可就麻烦了......仔细一想,只有两个成员,作为部门来说没关系吗?”
“姑且算是学生会的组织,所以倒不至于废部。”
通话另一头的人顿了顿,楠便自然而然地开口道:“那——今年的竞选,你就去参加好了。”
“只剩你一个,那不是比现在更糟糕吗。”
“之前我就想过来着,真的只剩一个人的话,怎么想学生会那边都会把工作减少的,”她揉着自己的下巴,忽得灵光一现,“就这么办:招不到新人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去竞选——然后当上学生会长,把我们部的工作分到其他部门去。”
“......”
手冢被她剑走偏锋的思路噎住了,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见他好像被自己说服了,楠又开始列举起这个提案的可能性来。
对方打断她的话,沉沉叹了口气:“你也应该有那样的机会。”
“诶,真是的......”
她闭着眼,向后仰起头,阳光穿透眼睑在视网膜上留下一块难以辨认的颜色。
楠放下手撑住自己后仰的身体,小指正好触到先前买来放在一旁的纸盒:顺着京都的商店街闲逛时她碰巧遇到了之前手冢买到伴手礼的那家京果子店,迹部对那家店“不高级”的特征嗤笑了一番,楠却心情大好,找到当初自己没能吃到的那一份买了下来。
她缩起腿,重新向前倾着身子让上身贴到自己的大腿上,最后干脆连下巴也搁了上去:“本来竞选什么的我根本就无所谓,你想去就去好了啊。”
“......”
手机传来的声音消失了一阵,沉默了几秒后手冢压低着嗓音,硬邦邦地说道:“总之,开学后尽快准备部门招新。”
“欸......”
她夸张地叹气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
球鞋与塑胶的摩擦尖利地从她的身边响起了,风被球拍上的网线撕裂发出的呼声卷着一瞬间的击球音,像是一颗小型的炸/弹在她的面前炸开。楠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她下意识蜷起身子,将自己缩在一片突然落在面前的阴影里。
她的话停顿地很突然,通话另一头的手冢迟疑了,叫着她的名字。
“楠?”
“喂,你们,少在本大爷面前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整片球场静得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楠睁开眼抬头向上看去,迹部挡在她的面前,浑身紧绷着,朝球场对面的人大声呵斥。被他击打回去的球穿过对面双打组合的正中,如一道雷霆砸在后场。
她再向上看,对上迹部扭过头来射出的两道对自己也颇有微词的视线,楠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心虚地向迹部道了声谢,才又垂下头朝着手机小声说:“抱歉,没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她又一次说道,“差点撞到。”
楠没有说自己“撞到”什么,对方便很快放下心
来,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不要大意。”
一般有谁能想到,会有人朝着自己打网球啊。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她甚至有闲心为手冢的话感到哭笑不得,含糊地回应了一番。
单手持球拍站在她面前的迹部只是哼了一声,便大步从这个角落走开了。那一发强力抽射后的爆发好像将对面两个成年人的精神也打碎了一样,步入成长期不久的少年的体格还带着未成年人柔软的特征。然而紧皱着眉的迹部每向前踏出一步,对手二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一点。
名义上是“双打”,实则上演了一场压倒性的一对二的迹部在球场上站定。
“你们,”他怒笑道,“不会以为耍这种小聪明就能赢过本大爷吧,啊嗯——?”
“怎么、怎么回事,这个小鬼,怎么会这么强!?”
“太快了,竟然连那里都能接到!”
楠看着那个背影,想了想,才整理好前因后果对手冢解释:“上次说起的那个打网球的熟人,他找到一家俱乐部,但恰好今天的活动是双打限定......”
手机的收音器滤掉了太多信息,只有楠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去。手冢没能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点不可思议道:“你去打网球了?”
“啊、那倒不是,”她拿好装着和果子的纸盒,往远离球场的那一边靠了靠,“那个人单挑全场,我连球拍都没拿过。”
“不是双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