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歌回了宿舍，晚自习自愿，刘鱼出去找陈炎玩了，面对空荡荡的宿舍，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脑海里是放空的状态，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随意点了根烟叼在嘴上，眯了眯眼。总觉得清河的状态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他无意识的摆弄手机，翻开清河的朋友圈，三天可见，什么内容都没有。
啧了一声，想了解这人还挺不容易的。
放声而歌：然妹，睡了吗？
阿然：哇没有呢！男神竟然主动找我聊天！什么事！
单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好意思：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你聊聊你哥。
阿然：……哦
阿然：你上一句是什么？
放声而歌：聊聊你哥。
阿然：不对，上一句。
放声而歌：睡了吗……
阿然：睡了！睡着了！
放声而歌：……
阿然：算了，难得你主动找我说话，说吧，想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他屁股上有块心形胎记我都告诉你！
单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拿来逗清河，那家伙一定会脸红，想想都觉得……特别好玩。
放声而歌：哪里有胎记？
阿然：屁股左边啊，小时候看过，我还以为人人都有就我没有，我哭了好几天，非要我哥把胎记给我。
单歌脸上带着笑：那他什么反应？
虞清然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单歌犹豫一瞬，接起来。
“喂？男神？是你吗男神？”
“是我，是单歌。”
“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和男神打电话了！”
单歌笑。
“我继续说胎记的事儿吧。”虞清然说道：“我哥可早熟了，也就三四岁吧，屁股就不让看了，不过我记事儿早，惦记好久他胎记，他不给，说这玩意只有聪明的人才有！气死我了！我当时信以为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偷偷哭了好长时间！”
想象着说这些话时清河的表情和口吻，单歌笑出了声，“你哥真有意思。”
“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虞清然显然兴致很高，为了能和单歌多说几句，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卖她哥，“他这人一肚子坏水，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他趁老师不注意，把那些人一顿揍，然后先跑去和老师告状，哭的那叫一个惨。他成绩打小就好，看着还乖，老师始终偏向他，甚至那些孩子的家长都以为是自家孩子的锅，让他们给我道歉。”
“嗯，还有吗？”单歌坐在床上，把烟收了起来。
“这种事儿太多了。”虞清然滔滔不绝，“从小到大我跟着他没被欺负过，总是见他欺负别人。”
单歌站起身，走到窗前，时候不早了，外面操场上都是陆陆续续回来的人，他伸手摸了摸窗户，语气随意，“我听你哥说，他没交过女朋友？”
“嗯，这个真没有。”虞清然说：“追他的女生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校外的都有，吃个饭好几个人搭讪，不过我不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问过他他也不说，他那心思我哪能猜到，兴许他不喜欢被人追，等着哪天找到喜欢的主动出击呢。”
单歌挑了挑眉，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许澈是何方神圣，是不是清河背着他妹找的前女友，忍了又忍还是没问出来，他不想在清河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打探这种上升到隐|私级别的消息。
但是他对清河那素未谋面不知是不是前任的女生太好奇了，两人相处这么久，他还真没发现清河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一起走路的时候，清河对路过的女生从来视而不见，也从没听在他嘴里出现过哪个女孩名，太不正常。如果清河心里没人，那就是他压根对女的没兴趣……
单歌想了又想，清河在扮演一个gay的时候，半分不自在都没有，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相当淡定的人，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胡乱怀疑也太荒诞了些。没想出任何头绪，他叹了口气，心道清河还是太难懂了，真想剖开他内心好好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复杂东西。
一场秋雨一场寒，虞清河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看着窗外混沌的天，雨水哗啦啦拍打在窗上，再有几场这样的雨，就入冬了。
“终于肯喝茶了？”
“只是手冷。”
邱天鸥叹了口气，“你真是浪费我的一片茶意。”
“录音打算怎么处理？”
虞清河没说话。
“你是准备给校方领导听，还是直接送到广播站全校播放，都可以。”邱天鸥说：“但是这个薛奇高三，可能和校外的人有联系，他在校外找你麻烦，你能解决？”
“能解决。”虞清河语气淡淡。
“找单歌帮你？”
虞清河抬头看了邱大爷一眼，随口问，“单歌真是放火被开除的？”
“你俩关系那么好，没自己问问他？”
“没问。”
“那我也不告诉你。”
虞清河啧了一声。
“大爷不希望你打架。”邱天鸥说：“打架脏，乱，还难看。”
“有道理。”
“但是你真想打，我也拦不住。”
虞清河嘴角一抽，“有您这么劝人的么。”
“唉，这几个小东西，真不让人省心。薛司知道他哥来威胁你不？”
“我哪知道？”虞清河说：“我还以为您会找家长解决。”
“薛司没妈。”邱天鸥说。
虞清河愣住了。
“没有，是什么意思，是……”
“孩子小的时候他们家出了场车祸，俩孩子妈坐副驾驶，直接没了，他爸高位截瘫，在医院住不少年，所以爹也来不了。”邱天鸥叹了口气，“也是不容易，七中学费不便宜，薛司的开销都是他哥提供，他哥之所以还在学校，就是想一边看着他弟学习，一边赚点钱。”
“学校能赚什么钱？”
“七中富二代这么多，总有门路，高三每个班的班服都是薛奇负责，吃点回扣，几个月伙食费出来了。”
虞清河把茶杯放下，看着窗外的雨，没说话。
“这孩子在学校还真不打架，据说怕被取消高考资格，他爸的心愿就是看俩孩子都上大学。”
“他们住校，谁照顾他爸？”
“所以说这孩子压力大，请护工也不少钱，医药费啥的，医院那吃人的地界，就是个无底洞。”
虞清河换了个坐姿，“您说这些，是想让我心软么。”
邱天鸥笑的像头老狐狸，“那你心软了没？”
虞清河嗤笑一声，“那我不如下次考试少做几道大题，让薛司他爸高兴高兴？”
“这倒是没必要。”邱天鸥给自己续了杯茶，一边感慨，“就知道你不喝茶水，你那杯是头杯，本来也不好喝。”
虞清河：“……”这老头过分了啊。
“薛司和你差太多，底子、天赋，都不行，他拿了第一他爸也不会相信，还得表面上做样子表现的高兴，心里一准儿以为这孩子自己偷偷改了名次。”
“你最后打算怎么办？”邱大爷看着他，“怎么办都得和我说，哪怕你是要打群架，我也得知道你们多少人，约在哪，我得做好给你们兜着擦屁股去警局领人的准备。”
虞清河有些无奈，大爷还是太惯着自己，或者太了解自己，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再意气用事去打群架么。
“上报就算了。”他沉默片刻，说：“但是下次考试我不可能让他，不是我吹牛逼，我少做两道大题他照样赶不上我。”
“啧！”邱天鸥笑着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你给我低调点！”
“我跟薛奇谈谈，那孩子不是不懂事儿的人，家里那么苦，真不懂事儿的，早就违法犯罪了，他在学校三年，不偷不抢，还有一群人跟着玩儿，人品不会太差。”
邱天鸥话锋一转，“但是比起你来还是差远了，我是站在这孩子家庭情况和童年经历的角度，对他报以最大的善意和宽容为基础，不然的话肯定收拾他，这种胜之不武的方法，到底是个孩子。”邱大爷摇头感慨，把茶水一饮而尽。
“您就是这么一踩一抬的给他打圆场，我也不会对他有多同情。”虞清河翻了个白眼。
邱大爷老神在在，“我就把情况这么一说，至于你怎么想的，我不干涉也不左右，都看你自己啊小清河。”
虞清河无奈笑笑，也没想到薛奇家里是这种情况，他略一思索，“那您找他谈吧，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但他要是给脸不要，我也不是什么圣母，成绩这种事儿，涉及到尊严问题，他弟要是真爱学习的主，知道他哥这么干，估计也不会太开心。”
虞清河说完站起来，“我走了大爷，谢谢您的不能喝的茶。”
“等等。”邱天鸥把人叫住，“单歌要是问你你怎么说？”
虞清河脚步顿住，“您怎么总觉得这里头有单歌的事儿……”
“你再放一遍录音。”
“什么？”
“你把录音拉到最后。”
虞清河茫然打开手机，依言照做。
——虞清河，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敢跟我们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出，我们让你在七中一天都混不下去！走！
——我看那推你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伤。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