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河觉得单歌有点无理取闹。他从单歌身上下来，顺势躺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天空。“今天初几？”
单歌：“？？？”
“你不回问题就算了，话题转移的还这么低级？”
“因为你蠢。”虞清河说：“我他妈都把家门钥匙给你了，还想怎么把你当朋友，认你当爹吗？”
单歌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不敢不敢！”
虞清河踹了他一脚。
“双十一要什么礼物？”单歌问。
“不要。”
“那明晚上咱们也去逛逛街？反正这几天晚自习自愿。”
“地摊货你能瞧得上哪个？”
“啧，又不是非得买。”
“不买还逛，有病？”
“清河我发现你这人很没意思！”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找有意思的人当朋友吧。”
虞清河伸出手来，遮住了眼前的月牙，又伸出拇指和食指，仿佛这样就抓住了一颗星星。天上有星星，但灯总是太亮［1］，所以星星只有黑暗的时候才最明显，有月亮也不行。这些星星，像极了卑微的人们，不敢触碰他们心头的月光，唯恐前进一步就被吞没。
“算了。”单歌说：“别人更没意思，还是你最好玩。”
“我应该感到荣幸么。”虞清河冷笑。
“你必须得感到荣幸！”单歌说：“你现在在老子这里可是独一无二的！”
虞清河偏头看了他一眼，心想既然关系这么好那我能不能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到底有没有放火烧宿舍？
想了想还是作罢，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何况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回去吧。”他说：“有点冷了。”他站起来就要走，单歌却还是一动没动。
“干嘛？”
“你拉我。”
虞清河：“……”
“拉不动。”他没好气。
“那我就不起来。”
“那你就躺着吧。”
“不行！”单歌突然喊了一嗓子，吓虞清河一跳。
“你必须拉我起来！”单歌大喊：“我要叫了！虞清河打人啦！虞清河打人啦！”
虞清河哭笑不得，“行了别喊了！我拉你。”
“妥协的太快了，没劲。”单歌冲他伸了伸腿儿，像个智障似的。
“那您想怎么着？单老爷。”
“哎，”单歌笑起来，“你这声儿叫的可真舒服，再来几次。”
“滚。”
“你得攻一点。”单歌说：“得让我求你。”
虞清河愣在那，好半晌才声音有些轻的问道：“你……知道攻？”
“嗯？”单歌躺在地上看他，“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攻气十足没听过吗？”单歌说：“真土。”
“……”虞清河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期待落空，他直接破口大骂，“攻个几把！”
“……操！”单歌从地上一跃而起追上去，“哎！清河！清河等我！”
七中宿舍的门不仅像单歌说的那样，力道大的人能一脚踹开，找个刁钻角度拿根钉子都能别开，以前有人来虞清河宿舍想偷笔记，正好当时宿舍有领导检查看监控，也是运气好，他的门得以保住。虞清河后来在门上贴了张条子，写的：“里面没有笔记，真没有，我从不记笔记。”
饶是如此，前来瞻仰601的人依旧络绎
不绝，所以虞清河说要换锁时校方很爽快的同意了。但今天他们回去，站在门口的人可不像借笔记的，来者不善。
虞清河停住脚，拦了单歌一把。
“怎么了？”
“有人。”
很多人，在大声喧哗。虞清河眯起眼，他好像听见了单歌和自己的名字。
“奇哥，那单歌是有后台的，上次差点把人打死，赵亮直接辍学了！”
“而且单歌也住六楼，奇哥要不咱先静观其变？”
“你他妈还知道静观其变呢！”那人说：“什么歌舞的都不用怕，咱们要找的是虞清河，吓唬吓唬就完了。”
“奇哥，咱们不动手？”
“傻六，奇哥高三了，再记一次过直接取消高考名额，你是不是傻？”
“虞清河是咱们学校的名人，打他后续麻烦太多。这种好学生，吓唬吓唬就行了。”
“奇哥说的对，咱们这么多人，他敢说话吗？根本用不着动手就能达到目的。”
“操！”单歌没等听完就要上去打人，被虞清河拉住，“你干什么？”
“没听见是找你麻烦的吗？”单歌冷笑，“今儿让他们站着来爬着回去！”
“你不问原因，也不看人数，这么鲁莽的么？”
“要什么原因？都他妈找到家门口了，操，来多少揍多少！”
“要是我做错事了呢？”
“你怎么可能……”单歌一顿，“那也算他们倒霉！”
虞清河笑起来，“行了，我有办法，你别掺和，他们不是说了不动手。”
“那也不行！”单歌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除非我成植物人一动不能动了！”
虞清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单歌说：“我要打的他们妈都不认得。”
“别冲动。”虞清河说：“我有方法。”
“那你得告诉我什么方法。”单歌伸手拍在虞清河旁边的墙上，“我看看你方法行不行，不行我还揍他们。”
虞清河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单歌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起一种扑进人怀里的冲动。大概是这人太让人有安全感，仿佛风雨中的铜墙铁壁，像极了归宿。
他想起之前那件事，心头有些难受。他不至受千夫所指，也没矫情到绝望痛哭，只是想着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单歌，是不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这么个人不需要你说一句话，表一个情，他就能主动把肩膀伸过来让你靠，把手伸过来让你拉。
“我……”虞清河刚发出一个音来，脸色微微变了变，发现自己破天荒失态到情绪外漏，他尴尬的近乎失声。
单歌微微低头靠近他，“怎么了？”
虞清河摇头，“真不用动手，动手也别在校内。”
单歌还想说什么，他猛地伸手拽住单歌衣袖，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发觉的软，“你听我的行不行？”
单歌愣住。
虞清河恍惚片刻，猛地松开，转身就要走，却一把被单歌扯住了胳膊。
“？”
“没事儿。”单歌松开他，咳了声，指背碰了碰鼻子。
“我听你的。”单歌说：“但是如果今天晚上解决不了，之后有任何麻烦一定要找我处理。”
虞清河笑了笑，“行。”
“嗯，反正咱俩一个班，宿舍也挨着，几乎形影不离。”
虞清河一怔，没说话，脸上带上了笑意。因为他忽
然就觉得，这个成语真美好。
“那我用不用跟过去？”
“不用。”虞清河似乎是想到什么，狡黠一笑，忽然就凑近单歌，在他耳边说道：“回宿舍等我。”
单歌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随即很快摇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他们人太多了。”
万一真打着呢，打一下都不行！
“没事儿，真没事儿。”虞清河实在忍不住，伸手在单歌后背轻轻抚了一下，程度轻到几乎察觉不到。他像偌大的心愿得到满足一样，脸上绽开一个如花般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准备去赴满汉全席似的。
单歌摸着下巴，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又把卫衣的帽子扣上，捂得严严实实，“我在我门口站着行了吧。”
“行了。”虞清河在他帽子上拍了一下，笑道：“跟要唱ra，不，跟要打篮球似的。”
“操。”单歌反应了一秒笑出声来，抬手在虞清河脸蛋上掐了一下。
他这次力道特别轻，跟摸别无二致，单歌动完了手，愣了瞬，很快把手缩回去，放到背后，轻轻的搓了搓。
手感真好。
跨过楼梯能看到有一群人围在601门口，单歌徘徊在楼梯口，想起刚才清河揪着自己衣袖的样子，又想起那白净的脸蛋细腻的触感，烦躁的抽了根烟。
虞清河走过去，那群人看样子认识他，见他过去都停止了交谈。
“你就虞清河是吧。”
虞清河有些想笑，这些混混开场白怎么都一个样，没点儿新意。
“是。”
“认不认识薛司？”
虞清河思索了一秒，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操！”打头的人瞪着他，“年级第二名，总他妈被你压一头那个！你他妈没印象？”
“哦。”虞清河说：“知道了，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下次考试，你再敢超过他，哥几个就来搞你。”薛奇抱着胳膊看单歌，“听见了吗小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能比他考的高，不然老子就揍你，只要你还想在七中待，还想安安心心在这宿舍住着，你就得乖乖听话，不然下次让你交白卷考不了试，听见没，说话！”
“听见了。”虞清河说：“下次考试，我让他考年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