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绑在架上。
□□的上身胡乱缠了一圈纱布,那男人垂着头,额头开阔,纵然是皱着眉,两眉间间距依然比常人大很多,典型的漠毒人特征。
男人的眼睛紧闭着,嘴里进气少,出气多,带着痛极了的抽气声,一看就是受了重伤,垂垂将死的状态。
“弄醒。”
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也没有丝毫情绪,直接下达命令。
一桶冷水从男人头顶兜头浇下去,带着寒气儿,里面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男人哀嚎一声,眼珠子在眼眶里猛颤几下,陡然大睁。
死士头脑里恍惚,背心痛的厉害,他依稀记得自己先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吃东西,突然就眼前发黑,被踹醒后,跟着侍卫长跑,然后就遭遇了包围。
本来他们六人虽然被围住,但这些南楽人太弱,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了口子,只要再快两步就能跑出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变化?
冰冷的液体沿着后颈,浸透了裹着伤口的纱布,死士背心火烧火燎的痛,无力再思考,他两颊用力一收。
现在被这帮南楽狗崽子围住,是别想逃了,只恨自己使命未尽,辱没了狼卫的使命,只能以死谢罪。
他腮帮子用力,可嘴里却软绵绵撞在一起,两块肉刚碰上就钻心的痛,周身麻木的感觉都随着嘴里的剧痛一起苏醒,他这才意识到,满口的牙齿都被扒光了!
黑暗里响起一声嗤笑,死士循声望去,一个犹如冰雕般森冷高大的男子站在一边,死士觉得眼熟,头脑里痛的抽搐,一时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南楽人大多矮小,这个男人却比他还高上半头,他手握一柄长剑,一下一下擦拭着,剑上寒光逼人,如同结了冰霜,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几度。
死士冷的哆嗦了下,攥紧了拳头,反正就是一死,有什么怕的。
“你是漠毒人?是点头,不是摇头。”另一边,一个声音响起来。
死士冷笑,听而不闻,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你来南楽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掉金家一行,还劫走人质?”
那群被杀的人姓金?死士想起路过修齐山时,那个男人发狂的样子仍心有余悸,特勤说他是个厉害的人物,呸,明明就是个疯子,无端杀人,还留着一个南楽累赘,才会徒生事端,害他折在这里。
“回话!”
死士闭着眼,只当没听见,问话那人直接一鞭子甩过来,抽在死士身上,死士像是不痛不痒,眉毛都不带皱的。
问话的人又是一鞭子,死士笑道:”有本事你直接一刀砍了我,废话那么多干嘛!“
黑暗里蓦然响起一声嗤笑。
死士只觉得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贴上自己的皮肤,头上也被套上东西,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
“燕朝酷吏来君利,在他手上没有审不出的犯人,你知道他怎么审的吗?”
冷飕飕的声音,沙沙的,不带一丝温度,没有被自己激怒,反而像是有种奇特的愉悦压抑着,听得死士不寒而栗。
死士抿紧嘴唇,背脊处皮肤上却陡然刺痛一下,因为看不到,那种痛感和恐惧陡然加倍。
耳边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来。
“来氏最常用的一招,从脊椎下刀,慢慢把背部分成两块,”刺痛感沿着脊椎往上,“将皮肤和肌肉分开,像蝴蝶振翅一样慢慢撕开,你不算胖,没什么油,不然皮肉指尖油脂太多,不太好分开。”
死士背上本就受了伤,那刺痛蔓延上去,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丝快意解说着,他觉得自己后背撕啦啦的痛,忍不住抖起来。
“全都用刀,太累,这时来氏会把豁口处的皮拉开,灌入一样东西。”
那沙沙的声音突然停下,背后好像顶上了什么容器,死士心里狂颤,忍不住脱口:“那是什么?你要干嘛?!”
“水银,水银比血要重,灌进去,皮肤和肉被坠撕扯开,倒时候你会痛得不停扭动,扭着扭着,直接从这张皮里,光溜溜脱出来。”
后背处有凉凉的东西滑下来,死士脱水的鱼,猛地前弓,身前一股热流。
吓尿了。
“禀将军,全招了。”
平城狱吏小心翼翼侍奉上座的冷面将军。
那将军不用开口,上位者的威压就能将整个内室冻结,狱吏想到他的手段,赔笑:“没想到将军身在边境,这审人的手段却知道的这么清楚,将军博学。”
“边境要审的都是谍探,你们这些都是小巫见大巫。”何意搭话,“没事儿你就退下去吧。”
“喏。”
室内又安静下来,何冰回忆刚才的问询。
死士哆哆嗦嗦道:“我是漠毒死士,被特勤派来护送一人去华京。”
特勤是漠毒可汗的子弟,地位极高,何冰追问:“护送的是何人?”
死士摇摇头:“具体我不知道,那个人身边有个侍卫长,像是个有地位的人。”他身前一片湿热,他知道的不多,坏不了可汗的大事儿,只求这些人问完之后给他一个全尸。
“为什么杀金家三十人?”
“我不知道,只是抱着善后。”
“为什么绑架袁二郎?”
“不知道,”感觉背后又是一冷,死士无助的往前弓,抖得像个虾子,”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好像很中意他,不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