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溪叹口气,挑眉还笑了一声。
上次把他捞出来时,就是因为青州府要用他铸的玄宝鼎上供擎天监,给陛下炼药,鲁直难得做出个称心的宝贝,犯了痴人心性。
打伤了青州府的差役,知道无法阻止宝鼎被带走后,甚至亲熔毁了宝鼎。
鲁直被判了秋后监斩。
袁青溪那时去东海收鲛人珠,路过青州,见过鲁直的手艺,惜才,花了重金偷梁换柱才把鲁直救了出来。
然后就有了如今改名换姓的郎铁匠。
如袁青溪料想的一样,剑停在头顶,没有再下移一寸。
“如剑,帮郎先生把剑收好。”
袁青溪松了口气,淡然吩咐。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声音沙沙的,带着点黯哑的质感,却异常惑人,一路从耳尖滑到袁青溪心头,还打了个颤。
袁青溪猛地抬头,对上郎铁匠背后那双漆黑星目。
那双凤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漆黑。
银剑幽幽冷光映进那双黑眸里,化出一丝丝危险气息。
隔着一层黑纱帷帽,那视线却像毫无阻碍,牢牢的锁住袁青溪水亮杏眼。
像是要把她的所有注意力全卷进去,舔的丝毫不剩。
袁青溪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何烨单手抓住郎铁匠的腕子,取回自己的长剑,反手剑入鞘中。
郎铁匠被他抓得腕子生疼也顾不上了,空了两手马上就要去抢他的宝贝。
“鲁直,做你该做的去。”
何烨清冷的声音从鲁直头顶飘过来,连着剑鞘把那把长剑掷入郎铁匠怀里。
鲁直咕噜了一声,抱紧剑,又看了两眼那宝贝,老老实实离开了。
袁青溪又是一震。
一双水眸转了两圈儿,眼睛里各种小小的算计全被何烨收入眼底。
她在帷帽下,轻轻咬住下唇,粉红小嘴上印出个浅浅的白痕。
何烨舔了舔嘴角。
他是故意叫出鲁直的名字的。
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未曾见过,鲁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原名。
既然已经见了,也知道引路童子称鲁直为郎先生,那又何故要当着自己的面喊他鲁直。
他一定是都知道了。
说不定那把剑就是鲁直打的,他想再寻鲁直修剑,却发现他犯了事儿已经被处死。
然后竟然又在这里,找人临时修补时偶遇鲁直?
那他一定知道是有人买通狱吏,把鲁直换出来的。
然后自己又出现在这里。
他说不定已经把自己和换出朝廷钦犯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了。
帷帽下袁青溪精致小巧的下颌紧绷着。
何烨摩挲手背上那个已经开始愈合的小口,嘴角勾起。
袁青溪终于抬起头,抬头间帷帽扬起了一些,露出些许侧脸,脸上泛着诱人的绯红。
“奴家见过将军。”
“……”
何烨没有出声,却也未离开。
他身材极高,袁青溪虽也高挑纤细,却只到他胸口。
他往那一站,就把狭窄的货架完全堵住,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袁青溪整个被笼在他制造的暗影里。
如燕见郎铁匠抱着剑嘟嘟囔囔出来了,总算松了口气,狠狠捏了手慢的哥哥如剑一把。犹豫了下,推着如剑一起出去了。
小小的货阁里,时间像突然静默下来。
袁青溪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心脏碰碰跳着,像揣了无数只小鹿,疯狂的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