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是因为她又被他戳穿吗?
是因为被他抓住把柄吗?
是担心他把她做的事情捅出去,要了她的命吗?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袁青溪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
也不是因为她还有后手,而是……
她偷偷掀起些眼皮。
见着他略显冷情的薄唇抿着一丝弧度,说不清情绪。
心里痒痒的。
那一点儿小小的动作被何烨捕捉到,门被轻轻带上。
这样堵着个女郎在里面不妥,很不妥。
可那又怎样。
女郎杏眼儿中燃起那点小小的火点。
她看似不声不响,柔弱可欺,实则狡黠的紧,胆大的紧。
像只小狐狸,不怕死的想偷偷叼走猎人手中的猎物,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猎人的视线下。
何烨的掌心有点儿痒。
货阁外。
何嘉牢牢捂住何意的嘴巴,生怕蠢兄弟的笨嘴破坏货阁内气氛。
何意被憋得半死,视线顺着何嘉的,移到货阁的小窗上。
窗内将军单臂撑在货架上,修长的身体微微依靠着货架,把狭小的通道挡得严严实实。
何意眼尖,在通道内里瞟到一角黑纱——
帷帽?
女子!
何嘉把货栈的大门也关上,顺手拿了两个小铜杯,倒上茶,递给何意。
何意看到小院里站着的如燕等人,像是突然想明白了,眼睛一亮,接过茶杯。
看来娶媳妇的事儿,嘿,有着落了。
停滞的时光,最后是被袁青溪打破的。
她被那萦绕的气息压得心慌,必须要有点动作,这样默默得等着,她可做不到。
袁青溪一只芊芊素手抬起,轻轻搭上货架。
手擦过何烨的胸口,探向架上一柄小扇子,摸了下,像是不满意,又徒然折返。
指尖带过,蹭上何烨的手臂,她抬眼儿,对上何烨的,开口——
“将军可以让奴家出去了吗?”
袁青溪放轻声音,语调柔柔的,话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儿娇嗔的意味。
以前以袁二郎的名头和父亲一起拜访地方豪强,有时主人会安排家妓来招待他们父女。她记得那些美艳妖娆的女子一用这种语调敬酒,父亲就浑身不自在,锁着脖子往后躲。
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似乎稠滞了些。
袁青溪透过帷幕的薄纱,偷眼看他,他个头很高,架子间有些暗,只能看清他线条冷峻的下颌和一张薄唇。
似乎带着点儿笑意?
袁青溪杏核眼转了转,大着胆子侧身,试图从他身边儿挤过去。
久经沙场的健壮汉子,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纹理,她一手捏着帷帽,一手握紧铜镜,擦着他紧绷的臂膀向外滑出去。
帷帽带着女郎身上清幽甜香,蹭过何烨的鼻尖,薄薄的黑纱因她的动作轻轻飘起,撩在何烨肩颈出,他的喉结也跟着那起落的轻纱上下滑动。
在她即将从他身边擦过的瞬间,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