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收拾(1 / 2)

瘫倒在地上的沈长宁听了景琰的话,小扇子似的睫毛颤了颤,滚了两颗泪珠,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随后起身,却并不是往后退,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管不顾地直直向前扑过去——

景琰没想到沈长宁会扑过来,来不及躲闪,就被抱住劲窄的腰身。

沈长宁一个劲儿往景琰身上蹭,不理会对方想要甩开她的动作,只死死圈着她,脸埋进他的胸前,洇湿一片布料。

她一直在颤抖,哭声隐忍不发。

——她怎么可能害怕?!

她的君上,腿也是这般布满伤痕。

那是君上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

曾经那样一个目空一切的男人,为了救她,生生受了削筋剜骨之苦,虽后来也算痊愈,但于她而言,那还是段最无法回忆的黑暗,一旦回想起来,心脏便如同受尽凌迟,疼得尖锐。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与君上纵情深处,忍不住哭着吻过他的伤痕,又被他揽在怀里,一再折腾,抵死缠绵、刻入骨血。

“这该有多疼……”她退开一点,跪坐在景琰的身边,带着哭腔问,还未说完,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景琰眼中出现了些许疑惑。

她不是该……离他远远的吗?

“你还不走?”他哑着嗓子,问。

“走个屁!”

沈长宁咬牙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都这样反应了,还以为她嫌弃他,还要赶她走?

没好气地冲景琰翻个白眼,沈长宁哼了一声:“我现在可是你的妻子!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另娶别的小姑娘!”

景琰默默地听完,半晌,失笑。

这话说得,当他多金贵似的。

还真以为会有别的女人看上他?

有点幼稚的话,却莫名一头撞进了景琰的心中,景琰突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深黑的眼眸注视着沈长宁白净精致的脸,顷刻被炽热的视线一烫,别开眼神。

很奇怪,明明这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仿佛认识很久的熟悉感。

熟悉得像是……老夫老妻。

“咳……你先出去。”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不轻,欲盖弥彰地将右手握拳,抵在唇下轻咳两声,语气温和了许多。

沈长宁注意到景琰发红的耳尖,不由得破涕为笑,像只偷腥的猫儿似的笑得餍足。

看来景琰总算是对自己放下了防备。

思及此,沈长宁心情愉悦了几分,凑近了景琰几分:“这下不赶我走了吧?”

眼睛一眯,竟有丝丝绮丽透出来。

娇软的气息尽在身前,景琰不大习惯,呼吸粗重:“快离我远些……你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沈长宁依旧恬不知耻,又凑近了点:“我们现在可是夫妻!”

景琰:“……”

他还真没见过有姑娘这么大胆!

还未等他思绪被拽回来,忽地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脸,沈长宁衣袂翻飞,转眼已经站在了地上,笑吟吟望着他:“好啦好啦,我听话,不靠你近了——”

沈长宁听话离开,景琰却越发不是滋味了。

明明遂了他的愿,他却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景琰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沈长宁绑在身边,一辈子都不让她离开。

*

沈长宁出了景琰房间门,刚巧碰上景璘推开门。

景璘见了她,把肩上扛着的大麻袋抡下来,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见明明出门前还清爽干净的少年,现在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混着伤痕,脏兮兮的一身汗臭,沈长宁心一沉,扬声问:“干嘛去了?”

“打架。抢了关二狗的东西。”景璘也不避讳,直说,“你别管我的事,乖乖干活!”

“抢别人东西?”沈长宁心头一惊,整了整神色,严肃问,“又不是没钱吃饭,你抢别人东西做什么?”

“反正他家有钱,抢一点又无所谓。”景璘打开麻布袋,从里面滑落出几匹颜色鲜亮的布匹,还有一个装着碎银子的小布袋。

“这关二狗也是个不识相的,身边那提着东西的小厮死活不给我,还是打了一架才肯乖乖交出来的!”景璘捡起那个布袋,掂了掂,痞笑着自言自语。

沈长宁知道景璘口中那个叫“关二狗”的是谁。

村里大地主的独生儿子,乳名二狗,从小金银珠宝供着的主,关地主家不差钱,富得流油,她也见过那关二狗,小小年纪膘肥体壮的,像个球。

见沈长宁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景璘拖着那个布袋子就要回房间:“我先回去了啊,记得帮我烧盆热水!”

死小子做了错事还觉着理所应当了?

沈长宁听言,柳眉一竖,陡然爆发:“你给我站住!”

说罢,还未等景璘反应过来,迈着大步上前,撸起袖子便把他的领子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