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自与余弄潮比武之后,苏倾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忙了,是以洛紫瞳见着他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见不着他,洛紫瞳嘴上说着落得清闲,但心里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约莫是五味杂陈,却寻不着出口,憋得慌。

苏倾夜变忙,自然是有原因的。华山派重振旗鼓之心,由来已久,上次余弄潮一战,明里是切磋武艺,暗里也是想摸清这位名声在外的夜倾公子,究竟几斤几两。余弄潮虽是个根骨不错的少年郎,但到底也未经锤炼,也算不得极具天赋,这样三脚猫的功夫,都能从夜倾公子这里讨得几分好处,一时间华山派异动越发明显,华山派掌门取孟光的盟主之位而代之的想法,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中原正派看上去一团和气,除却华山派这只瘦死的骆驼以外,也没有可堪一击的了,但趋利避害乃人的天性,是以众人都是观望态度,指着两虎相斗,谁若是胜了再跟也不迟。

苏倾夜是孟光的义子,最得器重,自然百事缠身,忙不胜忙。

从前那两位戴着斗笠的男子的身份,总归还是被探子查出来了,虽是没有明说,但手里这张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显”“达”二字,依着苏倾夜的聪明才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来了——原是孟光的两位远走天涯的哥哥,孟显和孟达。

只是再看之下,这“显”“达”二字又有玄机——只见这“显”字“日”与“丝”都写得极大,苏倾夜何等人物,只淡淡看上一眼便领会了意思——“日”最大时是为午时,丝最多处是为秦楼,只从字面来看,便知这孟显孟达二人,想是挑了午时于秦楼商讨要事。全长安最大的秦楼,便是长安街中心的玉带楼,苏倾夜虽是极少光顾这烟花之地,但难为他要寻这两位不怎么安分的伯父,只得明儿个去这玉带楼走一遭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又随着性子走到了后院。后院里的梨花已经开了,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铺成了上好的春色。他信步徐行,难得这般的好天气,洛紫瞳白日竟还睡着,只是事到如今,他已不知他究竟是希望屋子里的那人是睡还是醒了。

倏然一只白鸽飞过,盘桓了一会儿,也没落下。苏倾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做,只是他的眼睛里沉沉暗暗,似有墨色遍染。

次日卯时方过,苏倾夜便出发去了秦楼,也难为他艺高人胆大,只身一人便走,想来也是,他虽是武功不过中上,但论及智计便极是难得了。

他点了个妓子,便一面听曲儿一面饮茶了。

午时不到一点,两个带着斗笠的人便进了玉带楼,苏倾夜握着茶水的手微微一紧,但他面上不露,只听那二人对话。

只听一人道:“大哥,这一番若是成功,华山老儿可真的会信守承诺,还我二人武林盟主之位?”

那唤做大哥的孟显便道:“管他信不信守承诺,便是他不想,也不得不还了。”

“大哥,你……”孟达一怔之下已经回过味来,不由瞪大眼睛,站了起来。

“噤声!”孟显瞪了孟达一眼,四下又窥探了两下,便道,“不错,我是给那华山老儿下了□□,事成之后,便……”他右手在脖子上一横一划,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这……华山老儿收留我们,又助我们复仇,这样忘恩负义,恐不是君子所为啊。”孟达犹豫道。

“切……不过是利益使然,阿弟莫要妇人之仁。华山老儿前儿个让小辈试探夜倾公子的剑法,发现不过尔尔,明面上他助我们复仇,实则我们不过是他的旗帜而已。”孟显敲了敲杯子,“今儿个出来是寻开心的,阿弟莫再多言。来来来,妈妈为咱兄弟二人物色两个美人儿。”

那妈妈便立时上了前,那一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二人自是快活不提。

只是苏倾夜手上突然一顿,神色一变,便推了茶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玉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