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十六年七月,天象告变,荧惑守心【1】,东方更有坠星频现,朝野议论纷纷,疑国运有厄,今上忧之。
仪曹尚书【2】单延宜上书曰:今上第四子汝王,八字纯阳,乃荧惑星下凡转世而生,自七月其十岁生辰后,其神格苏醒,动摇龙脉,是导致天象异变的主因。今上若想规避灾祸,就必须暂时与汝王保持距离,在其成婚有嗣神格消退前,不可留其于君侧。另外还需为汝王寻得一八字纯阴之人时时伴之,方可中和冲杀,保国运安康。
今上闻后,虽舐犊情深,但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只能忍痛允之。所幸朝中正有一八字纯阴之人,为原籍上洛武将、现任都尉将军,孟均。今上查其品性兼优,遂加官其为少保,拜为皇子师,年九月中,奉汝王于府。十月,荧惑果北迁三度,异象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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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鱼朝石狮后的那人大声喊:“小王爷,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进去?”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往那石狮背后看去。只见藏在那儿的人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大概是没想到孟小鱼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绮姐被吓了一跳,“妈呀、还真有个人!”
“小王爷??”孟小鱼见他不动,又继续喊道:“嘿、我看见你嘞,就别躲了、出来呗?”然而少年的性格似乎是有些倔,是既不肯啃声也不肯挪窝。
“姑娘,你说什么小王爷?”绮姐疑惑地问,“哪个小王爷?”
身边一个记事的丫鬟反应了过来,“绮姐,是不是那个要搬来咱们府上住的荧惑星王爷?”
“诶?”绮姐一愣,“是今天吗?”
“是今天啊,绮姐你忘啦,老爷今天公服出门就是为了去迎接小王爷啊!”
“哦!”绮姐一拍脑门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这一直忙着折腾二姑娘的,竟把这事儿也忘了。”
是今天。
孟小鱼默默想,自己差点儿把这号人物给忘了。汝王安光甫,皇帝的小儿子,安晃的异母弟弟,孟小鱼未来的小叔子。
想到他的身世,孟小鱼不禁一声叹息:哎,这个苦命的娃儿呀……
当年今上因笃信星命,竟将自己年仅十岁的亲儿子视为了危害大魏国运的祸端,狠心送出宫外寄养,往后对他几乎是不闻也不问。可怜光甫他年纪小小,才经历了失兄丧母的人间惨剧,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
不过从感情上来讲,再次见到这个人,孟小鱼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怎么说呢?安光甫这个人,用哥哥孟绪的话来说,就是一只永远也熬不熟的鹰隼。
回忆起上一次,自从安光甫来了孟府后,孟小鱼一家人怜其身世凄惨、还寄人篱下,都对这个小王爷是格外关爱。印象中,父亲孟均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子是既尊敬又疼爱,不敢说“视如己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但确实也是真心实意地教导了近十年,又是带进兵部司历练,又是助他入朝听政,敢说爹爹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然而安光甫长大后,却似乎并不感念二人之间的师徒情谊。自从他十八岁自请前往北境戍边后,数年间是毫无音讯,不知怎的就突然切断了与孟府的所有联系。之后大魏政局变换,孟小鱼只听说是汝王成功联合了柔然汗国,和静王的军队一起镇压了煜王的反抗势力,还顺道驱逐了高车各军,成功收回了北部六镇,做了新朝的第一功臣。
对于这个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孟家,安光甫显现出了孟小鱼难以理解的漠不关心。说起来孟小鱼最后一次见到光甫,已经是三年还是四年前的事了。孟小鱼还记得,当时久别重逢的二人不仅没说上几句话,安光甫更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对自己的疏远,恨不得看都不看她一眼……
明明小时候是关系那么亲厚的两人,明明也曾形影不离无话不谈过,最后却变成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存在,现在想想,着实是叫人既寒心又唏嘘……
孟小鱼叹了口气想,果然,他们安家的人就是招惹不得,不管是那个止风哥哥还是这个止其弟弟,甚至包括那位名声在外的浪荡子安止眠,一个二个都是些擅长伤人心的家伙……区别只不过是有的人伤你伤得润物细无声,有的人则像一道天雷直霹你头顶……
按理来说,孟小鱼现在不该像上一次那样主动出言招呼安光甫的,然而她还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口——当然、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辞,果然更快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因为孟小鱼现在还不太确定自己这次回来具体该做些什么事情。虽然成功穿越回过去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毕竟机会珍贵、时间短暂,她也不知道胡乱修改了过去会不会对未来产生一些更不好的影响。在没搞清楚问题的症结前,孟小鱼不想再像上次那么鲁莽了。
总而言之,先姑且按照上一次的情况走走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