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一渴又不会死,人家缺水地区的人好几天喝不上一口水呢!”
这、这话哪儿能这么说呢!
被她这么一骂,江期予的心忽然好受伤。
他把她挤到一旁,复又在秋千上坐下来。
周渚清莫名地很生气,可愤愤地吞下最后一口小面包,她又有些糊涂了:到底在跟他凶什么啊?
转眼看见他无精打采地靠在一旁,她真的自责得要死。
江期予别开脸去不让她看见,裹着纱布的那条腿搭在地板上,这会儿艰难地动了动。
周渚清看了一眼,抬手揪住他的衣袖,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嘿。”
“……”
“江小鳖!”
“……”
“说话你啊。”
“干嘛?”他闷闷地回过头来。
周渚清别开眼,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须臾,视线又落回他眼里。
“对不起啊。”
“哦……”
“你居然‘哦’?我给你说对不起,你应该说‘没关系’。”
江期予舔了舔唇,像犯了错的无辜小孩,傻傻地点了点头:“哦……没关系。”
“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对不起?”周渚清问。
“嗯,对不起。”他立马说,身子慢悠悠地靠了过来,随着距离拉近,脖子逐渐倾俯,眼珠子像粘在她脸上。
“我不该泼水。”未等她开口,他率先认错。因为凭经验知道,她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问“哪儿错了?”
真的就像教育孩子的妈妈一样。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她的眼蓦地笑了,有那么一瞬间,江期予为自己如此了解她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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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肚子饿了。
出门买饭,看电影,抢饭吃,讲笑话,打哈欠,玩飞行棋,打哈欠,打哈欠,看电影,打哈欠,打哈欠……
十点出头,她睡着了。
本该在H市某个咖啡馆度过闲暇美好的一个夜晚,结果被崴了脚耽误了。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她陪他在医院坐了五个钟头,回来时又累得气喘吁吁,这会儿许是累得极点了,才会看电影看到一半就睡过去。
江期予想到这儿,不由得愧疚极了。
他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尔后是肩膀、手臂,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睡觉,这样一来,手应该不会麻,脖子也不会酸了吧?
两个人陷在秋千里,彼此依偎的肢体温暖而充实。
她的头发很柔软,调皮地挠着他的脖子,江期予觉得痒极了。一痒,他便不由得想笑,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的衣领很宽,这会儿因睡觉的姿势而倾斜,露出一小段背心带。
江期予低头看一眼,第一反应是“唔,白色的”,第二反应是“糟糕”,第三.反应——他像纯情小男生一样红了双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眼不见脸不红,他索性拿起外套给她披上。
想了想觉得还有哪里欠妥,又无微不至地捋开她唇角的发丝,给她整了个看似舒服的睡姿之后,他把电影关掉,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夜深了,他靠在她的发顶睡着了。寝室的灯未灭,窗户开了一小条缝,有丝丝凉风透进来。
周渚清在他胸前抖了一下,脚底忽的一滑,醒了过来。
醒来时,脸颊紧贴他的衣裳,嗅到一股很温柔的味道,她微微扬唇,忍不住笑了。
“鳖鳖……”
江期予依旧闭着眼,似是于梦境中托住她的腰,他把她往上提了提,更紧地往胸口揽。
周渚清这才记起来该害羞,心跳与脸颊升温的速率齐头并进,她把手缩在胸前,挡在与他之间,轻轻推了推。
“江小鳖……醒醒!”
“嗯……”他迷糊地哼了一声,臂上力道却不减。
周渚清疲惫地吐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那条受伤的腿正安分地搁在地板上,裹起纱布之后又笨又重,粗粗的一圈,看来这几天走路都不方便,更别提出去玩了。
周渚清安静地凝望片刻,因为已经睡过一阵,这会儿精神分外饱满。她的思想开始活跃,不禁思考起,怎么做才能让他不无聊……
**
早上醒来看见她卧在胸前像只柔软的绵羊,一缕曙色覆在她的发顶,江期予抬手抚了抚。
只轻轻一下,她醒了,他蓦地缩回手,脑袋往右一歪,再度闭上眼睛。
周渚清睁开眼来,打了个不知足的哈欠后,试着推了推他的手。终于能推开了。
她从他的怀中起来,走向阳台盛了一掌心的水泼到脸上。晨起的天空很清澈,她双手叉腰吸了吸清新的空气后,简单地漱了口,走回他身边。
听到她的脚步声临近,江期予这才故作迷糊地醒过来,揉一揉眼,抻一抻腰,却突然听到身上骨骼“咔”的一声,他一怔,立刻难过地皱起眉头,说道:“周小清,有点疼。”
“哪儿疼?”周渚清从书包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江期予抬眼,一边指了指肩膀要她给揉一揉,一边问:“你戴这个干吗?”
“没洗脸没刷牙,丑死了。”
“不丑,你三天没洗脸都好看。”
周渚清“嗤”一声,眼眸却弯了起来:“好点没?”
她的按摩力道适中,点到为止,江期予舒服得又差点睡着过去。
周渚清出门买早餐,香喷喷的包子豆浆呈到面前的时候,江期予问:“你呢?”
“我要回宿舍洗漱啊,等等中午再给你送饭。”
“你忙啊?”
“不忙。”
“哦。”他恹恹地应道,咬了一大口肉包,腮帮子鼓鼓,像没人要的孩子一样挥了挥手。
“我中午再给你送饭来。”
“哦。”
“晚上带你出去玩。”
他眼前蓦地一亮,倏然捧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掩饰前后的表情落差:“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