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渚清回宿舍后,江期予磨磨唧唧地不愿意走。
周渚清倾身向前,借道旁微弱的路灯瞧看他的眉眼,不由得笑了:“怎么啦?”
“你说……”
“嗯?”
“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回去?”她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素拓?”
“嗯。”
“你担心她?”
江期予猛地摇了下头,可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解释。他为难地蹙下右眉,低声道:“她的一些行为举止……让人搞不懂。我怕她……”
“你去吧。”周渚清揉了揉他的头发,右腿一抬,往身后的台阶站上一步,“记得回宿舍了,跟我说一声。”
“好。”
“骑车慢点。”
“我先走了。”
“嗯。”
她站在大门前目送他离开,但见白色的衣裳渐行渐远,先是隐在模糊的幽暗中,接着又消失于小区门口的拐角处。她沉默地伫立片刻,直到晚风吹得肩膀一颤,这才转身走进大楼。
此时将近十点钟,院晚点的人胸带红色缎带,拿着一本簿子等在宿舍楼大厅。周渚清走上前去想要销假,结果摸半天摸不到学生卡,忽然想起中午吃饭后把卡塞进他书包里了。
晚点的女生说:“可以打开教务处的个人信息。”
她拿出手机,结果没电关机了。
女生又说:“现在估计才点到五楼,你快跑上去,赶在楼上点名的人之前回到宿舍。”
周渚清道了声谢,拽紧书包带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楼。
可惜,和点名的人擦肩而过。
她急忙折回去,跑到点名的女生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好,请问622寝室点完了是吗?”
“点完了,你是哪一床?”
“B床。”
“拿你的学生卡或者教务处的信息来销假。”
“卡没在身上,手机关机了,我先回去充电,等等给你看行吗?”
“十一点半之前拿到楼下销假就可以了。”
女生说罢,又敲开下一间宿舍的门。
开门的是班长刘凝琦,周渚清恹恹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寝室。
秋澄光看见她嘴唇发白,不由得吓了一跳:“你咋啦?”
“爬楼梯累的。”
“销假了吗?”
“没。”
“你快去,她刚点完。”
“我手机没电了,充个电。”
“用学生卡呀。”
“卡在江期予那儿。”
秋澄光挑了挑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关系,她说十一点半之前销假就可以。”
“嗯,她俩人呢?”
“都没回来呢,你们真的是,就我一个人在宿舍,刚才敲门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周渚清喝下一小杯水后,气色恢复了不少,也能笑了:“就你最乖了。”
“对呀,就我最乖了。”秋澄光甜甜地应,“要是没有我,你们都不知道要销假呢!”
“乖光光,看好门,我去洗个澡。”
“去吧。”
洗完澡出来,手机也能开机了。
周渚清拿着手机和充电宝,踩着慢悠悠的步伐往楼下走。
还是先前站在大厅的女生。周渚清打开教务处的个人信息后拿给她看,她划掉名字后面的红色勾勾之后,轻快地说:“好啦。”
周渚清礼貌地道了声谢,正准备往楼上走时,却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电动车一声短促的鸣笛声。紧接着,江期予喊道:“周小清。”
周渚清蓦地回过身去。
江期予坐在电动车上,两条腿一高一低踩在阶梯上,脊背微微佝偻,正安静地注视她。
周渚清走了过去,把手机揣进睡衣的兜里,问道:“还没回宿舍呀?”
“我来看看。”
“怎么啦?”
“我发短信你没回,打电话你也没接。”
“是吗?”她又连地把手机拿出来,结果两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这才后知后觉地跃入屏幕,她解释道,“我手机都这样,关机开机后反应迟钝。”
“为什么关机?”
“刚才没电了。”
江期予舒了口气,往寝室大厅内望了一眼,问道:“你们晚点啊?”
周渚清点头:“我的卡还在你那儿。”
“哦对,”他忽然想起,手伸进书包捞了老半天,眼望墨蓝色的夜空,眉头却以极小的弧度缓缓下蹙。
周渚清细细打量他的神情,警惕地问道:“不会丢了吧?”
“不、不会吧……我再摸摸……”
“江小鳖!”
“骗你的!”江期予粲然一笑,变魔术似的把手伸出来,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她的学生卡。
周渚清接过卡,似笑非笑地捶了他一拳,骂道:“幼稚。”
江期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个女生回宿舍了?”
“让别人接回去了。”
“好。”
“周小清……”
“嗯?”
“……没事。”江期予抿住双唇,像笼子上锁,牢住一只欲展翅的鸟儿。长长的眼睫若有所思地抬起垂下,以至于明亮的眼睛像一盏忽明忽灭的灯。
“你学生卡上的照片太好看了。”他语调浮夸地称赞,却很难让人怀疑他的真诚。
周渚清别开眼,唇角的笑意愈发快活,像迅速聚拢在一起的春天的花瓣。
“我回宿舍了。”江期予轻声道。身旁或有人经过或有人逗留,周渚清缓缓地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照旧往身后的台阶迈上一步。
“晚安,鳖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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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期予发来的两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