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点滴的第二天,周渚清的身体便恢复得差不多了,尽管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至少不会每隔半个钟头就咳上一阵。
为此,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她高兴地喊了一声:“妈妈!”
徐星栀笑起来,问道:“今天没上课啊?”
“今天周日啊!”
“哦,周日啊……你不在家我都忘记今天周几了。”
周渚清瘪瘪嘴,有些心疼:“我不在家你都不看日历的啊?”
“我不看。以前你在家就是周末,不在家我就数着星期一星期二,反正到星期六你就回家了。那时候日子过得清清楚楚。”
“那现在呢?”
“现在啊,偶尔看看今天农历初几,我在看中秋节什么时候到。”
“中秋到了我也不回家呀,”周渚清小声说,“太远啦,来来回回要一天呢。”
“不回来呀?”徐星栀有些失落,但很快故作轻松,“不回来也行吧——要不……要不你问问期予回不回啊,他回你就跟他回呗。”
周渚清的内心脱口而出:“他肯定不会回啦!”可妈妈显然抱着极大的希望,她不忍心这么快打破。
“那我问问他。”她应承下来。
“行,你问问他——感冒好了没呀?我听你声音怎么还有些鼻音呢?”妈妈的听觉总是如此敏锐,尤其在辨别儿女的声音是否如常时,敏感性和警惕性更不亚于一位忠诚的守夜人。
为了打消妈妈的顾虑,周渚清急忙解释道:“好多啦,只是有点鼻音,喉咙也不疼也不咳嗽了,我每天都有吃水果呀妈妈,还有几餐药,过两天我的声音就恢复啦,你不要担心!”
“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吧?长大了妈妈也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她的鼻子有些发酸,鼓了鼓腮帮子,想将这股难过的情绪压下去。
母女俩又闲聊了一阵,徐星栀忽然催促道:“忙你的去吧,之前说的那个音乐社,进去没有啊?”
“还没呢,我等等去最后一轮面试。妈妈你要帮我加油啊!”
“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
挂断电话后,周渚清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歌手队终面的补面时间了,她急忙抓起书包,一边给时典打电话,一边风风火火地离开宿舍。
**
歌手队最后一轮面试的补面,只有周渚清一个人,因为当初因故缺席的只有她。但终面的项目至少需要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配搭,于是时典也来了。
在音乐室门前立住脚,周渚清握住时典的手深呼吸。时典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气道:“别紧张,你一定能过的!过不了就是我的错!”
“可你已经过了。”
“万一我跟你配合搞砸了,我会内疚四年的!”
“嘘——不许乌鸦嘴!”
“OK!”
时典郑重地点了点头,周渚清握紧拳头,做好准备之后,推开门走进去。
音乐室内临时摆放的一张大长桌前坐着两个人,男生叫池凯弋,是歌手队队长;女生叫杨峤湾,是副队长。
池凯弋为人谦和,举止儒雅,嘴角总是挂着恰如其分的笑意,既不疏远又不过分亲昵,让相处的人很舒坦;再加上他谈吐温和且带有几分幽默,理所当然地在学校内如鱼得水。
看见周渚清和时典推门而入后,他很自然地从桌前起立,微笑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啊。”
“下午好,学长。”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周渚清轻轻将门掩上,又朝池凯弋身旁的杨峤湾问了好。
如果说池凯弋温柔得像明媚的春天,杨峤湾则是萧瑟的隆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像棵叶子掉光的老枯树,散发出一股说不尽的寒冷。
她冷漠得有些出人意料,高高在上的坐姿,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仿佛都在叫嚣着一个词:“不好惹”。
她僵硬地朝周渚清点了点头,嘴角抿得笔直不苟言笑,双目则满有目的性地打量走进来的两个女生。修长的眼睫下两圈发青的眼圈,这是唯一一处让她看上去没那么冷血的特征。
这种坚冰般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渚清的心更加忐忑了。
她和时典相视一眼,走到音乐室中央,冲这两名一冷一热的面试官微微一鞠躬,首先致歉道:“不好意思学长学姐,上次我嗓子哑了没法参加终面,现在还要你们特意抽出时间来面试,实在抱歉。”
“没事啊。”池凯弋笑道,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她们坐下。
周渚清和时典坐了下来。
“其实你们两个人一二轮面试的成绩都很好,第三轮面试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吧?”他的语气没有过分的恭维,相反满是诚恳。
周渚清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地笑了笑,刚想谦虚一番,却听到一旁的杨峤湾猛地甩下手中的表格、不耐烦嗟叹的声音。
她的脸有些发烫,大胆地看向杨峤湾,然对方却视而不见,眼睫始终低垂,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时典不动声色,有了前车之鉴的她更能镇定地面对这种情况。她在桌子底下握住周渚清的手,暗示她“不要紧”。
池凯弋则轻咳一声,眉角眼梢依旧含笑,将这点小插曲抛之脑后,继续说道:“上次时典终面已经通过了,这次是来跟你合作的吧?”
“是。”周渚清点头。
“你们选的歌是?”
“《longlive》。”
“哪首?是……”
“泰勒的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