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顿骂和同样的嘱托之后,江期予恹恹地上了楼。坐在卧室里想了很久,他打开房门,告诉江哲明:“我没有跟周小清谈恋爱,让叔和姨别说她。”
江哲明摆摆手让他去休息:“我相信你们懂得分寸。”
接到周渚清的电话时,江期予将房门反锁上,躲进了被窝里。听见她的哭腔之后,他的心更是往深渊里沉了沉:“你别哭啦周小清。”
“他们好过分啊,”周渚清的心还在气着,“他们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猜测!”
“他们只是担心你,你别怪他们,”江期予安慰,“女孩子就是需要保护嘛,叔和姨担心得没错。”
“你妈妈骂你了吗?”周渚清放下自己的情绪后问道。
江期予叹了口气:“我妈每天都骂我,不骂不自在,别担心。”
“对不起呀江鳖鳖,虽然我猜到可能会被骂,但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好哇你周小猪,”江期予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猜到会被骂了还硬要跟我去呀!”
“不是的,我是猜到我会被骂——好吧,”周渚清承认,“我也猜到你会被骂。”
江期予忍不住笑起来:“行啦,没什么。不这样反倒有些反常。我之前就在想吧,小时候我带你到处玩没人说什么,怎么长大后还是没人说什么呐?——有些不正常啊。他们是担心你才会那么想,不过可悲的是啊,就连我妈都只担心你,从来就不担心我。”
“谁让你是男孩子嘞?”周渚清抿住唇,“就你这样被放养的方式啊,我猜呢,你以后就是个糙老爷们!”
“你才……”江期予叹息,“算了,你没有资格成为糙老爷们!”
“我才不想呢!”
“早点睡吧周小猪,时间不早了,我要睡美容觉了。”
“鳖还睡美容觉啊?”
“鳖怎么不能睡美容觉了?”江期予哭笑不得。
“那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嗯,睡吧。”
“江小鳖我给你唱首催眠曲吧。”电话那头,周渚清忽然说。
江期予闭着眼睛应道:“什么?”
“我给你唱金在中的《问候》。”
“你移情别恋啊?你不是喜欢金希澈吗?”
“是喜欢呀,可是我最近都在听在中的歌。”
“韩文的?”
“嗯,你听不懂。”
“你唱吧,我等等睡着了别说我不理你啊。”
“嗯!”
周渚清轻轻地唱起了歌儿,江期予的眼睛睁开又闭上,被子压在头顶,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声音。
他忽然地觉得心酸,却不知为什么。没来由地,闭起的眼眸有些湿润。
宋敏卿说:“别打什么坏主意啊!人家阿清啊,说不定以后就有喜欢的人啦!”
江期予笑笑没说话,第一反应是:“妈,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可他没有力气将这话说出来,头越往下低,内心就越脆弱。
周渚清的声音融进了梦的边缘,他还是不自觉地流出眼泪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哦,原来有一天她有可能会离开。”
歌词的最后是两个单词:flyaway。
江期予吸了吸鼻子,轻声温柔地,跟对面的人道了一声:“晚安,周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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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照旧结伴去学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家人也一如既往地好。
他们选择搭公交,不坐江哲明的车也不坐周树明的车,背起书包就往公交站走去。夕阳将身影投在正前方,周渚清上前踩了一脚,江期予不屑地摇摇头,笑起来:“幼稚!”
“还说我!”
“就说你!”
他们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随着夕阳的方向一路向西,安静地吹着风,一句话也不谈。
虽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对他们而言,有什么事物好似在无形之间发生了变化。
周渚清看江期予的时候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江期予看她亦是如此。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真要细细说来,很多,却又很少。
总的概括为“长大”二字,倒是十分妥当。
从家到学校大约有半小时车程,周渚清从书包里拿出MP3,江期予默契地接过一只耳机,问道:“不会又是《sorry,sorry》吧?”
“不,我们今天听抒情歌。”
“昨晚你唱的那首,”他提议,目光偏移一寸,看向窗外,“挺好听。”
“《问候》?我给你听听原唱。”
“嗯。”
按下播放键以后,江期予头枕着椅背闭上眼睛。一直以来都听人说,金在中的声音被称为“彩虹音”,至于什么是“彩虹音”,他没个准确的概念。但如今听来,好似可以体会到那么一点滋味儿。
或许就是可以唱入心灵与灵魂的声音,可以让人感到无限的心安与平静。
就在他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周渚清悄然靠近他,端详他的脸庞与五官,目光一点不漏地细细打量。
“江小鳖。”她轻声唤道。
只见他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双眸缓缓睁开:“怎么啦?”
“你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