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渚清身子骨虚弱这几天,小脸苍白得很,一双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地活灵活现,只是不似从前爱笑。
江期予暗地里着急,特意打电话回家,支支吾吾半天,最终羞赧开口道:“妈,女孩子生理期要补充些什么营养啊?”
听到这话的宋敏卿一口花蛤豆腐汤差点喷在江哲明的脑门上,不用想也知道这问题是为谁问的!
她起身离开餐厅,说道:“阿清不舒服的话我让你姨给她送点东西过去。”
“也行,不过不麻烦姨了。”
什么叫“不麻烦姨了”?
宋敏卿一时间犯糊涂:这不是人家的女儿吗?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江期予耐心有限再加上从头到脚都害羞着,要不得妈妈多加询问,于是着急地催促道:“妈,你就说要吃点什么,我去买,你先别问了成不?”
“成成成!吃点营养的,乌鸡吧!我要是有个女儿,我就天天给她吃乌鸡。我们现在不允许养鸡鸭了,只能去市场买。你到那个养生馆瞧瞧,里面兴许有。”
“可她不喜欢吃乌鸡不是?”江期予踌躇,很怕买回去后她不吃。
“那你喜欢吃秋葵吗?”宋敏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不不!不喜欢!”江期予梗直了脖子,一脸恶心,“我不喜欢吃秋葵!”
“这就对啦!你不喜欢不也吃了?我说阿清不喜欢吃乌鸡你不会劝劝她啊?”
“像你劝我一样吗?”
“是啊。”
“可你明明是逼我……”隔着电话,江期予有恃无恐。
可当妈的却觉得“劝”和“逼”没差别:“你最后不还是吃了?”
“那行,我这就去!”
雷厉风行地挂断电话后,江期予先是去了趟超市,咬咬牙买回来一个价格不菲的保温饭盒,他觉得自己被坑了,可时间赶紧,容不得他多想,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养生馆。
他拜托店家给他些热水洗涤饭盒,洗涤完毕,他点了一份茶树菇炖乌鸡装进去,看见一旁还有几个白白胖胖的蒸馍馍,又顺手买了五个。
回到学校已经过十二点半了,江期予打电话给虞津枝,客气地问道:“你好,请问周小清睡了吗?”
“还没。”
“那你叫来她食堂,我在门边的桌子等她。”
“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她?”
“我这不是怕她在睡觉会被吵醒吗?”
“那你怎么不担心我会被吵醒啊!”
这虞、虞津枝怎么这么暴躁……?
江期予倏地将听筒拿远,又急忙靠近,诚恳致歉道:“对不起啊,下不为例——你叫她下来吧。”
“她已经下去了。”
“谢谢你!”
“不客气!”
周渚清迈着惰慢虚弱的步子来到食堂,发现江期予正背对大门坐着,右手手肘撑在桌沿上,翘起的那条二郎腿有频率地抖动着。
此时将近一点钟,食堂呈现出一派难得的宁静与幽暗,用餐时间点亮的灯光已逐一灭掉,左右两道相向而立的门迎送进来明媚耀眼的阳光,还有悠悠柔柔的穿堂风。
周渚清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虽然疲倦,但还想逗逗他。江期予兴许早就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但为了哄她开心,叫她得逞,他假装不知道。
“谁啊?”当她的手慢悠悠地捂住他的双眼时,他装腔作势地喊道。
“你猜。”她压着嗓子说话。
“花猪我打死你!”
周渚清咯咯咯地笑起来,两条套着宽大袖子的手臂倏地放开,开心地坐到他的身旁,一脸骄傲:“是我啦!”
“我就知道是你。”
“你叫我干什么?”
“是这样!”江期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清了清嗓,掌心半阖高深莫测地举在空中,开始娓娓道来:“我告诉你啊周小清,这从前呢,有一只乌鸡——千年修炼的老乌鸡,乌鸡中的战斗机!”
周渚清懵懵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它千里迢迢地来到惨绝人寰的高中,你知道它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让你吃掉它。”
“可我不喜欢吃乌鸡。”周渚清明白了他的意思,觑了眼桌上的保温饭盒,立时离得远远的。
“你别急嘛!你一定喜欢吃!”江期予说罢,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翘了个兰花指,以胸有成竹的姿态旋开饭盒盒盖。
不负所望的是,一缕香香浓浓的炖汤味儿立即从饭盒内飘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