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俊仁是真的烦!
九月份的天气本就燥热,周渚清生来又是容易流汗的人,苏俊仁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她分明能够感觉到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跟在身后,可是,每当她回过身想要警告他“离远点”时,他却又若无其事地别开脑袋,目光流眄于云岫之间。
周渚清气急了!气得肺都要炸了!束手无策、怒发冲冠地跑去找江期予。
两个人的座位分得很开,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第三组,江期予坐最后一排,周渚清坐倒三排。
此时,被苏俊仁“跟踪”的这天下午,江期予正好在补英语作业。咬着笔头一筹莫展,看见周渚清带风走来,他眼前一亮,抬手招呼:“快来快来周小猪……”
“哼!”周渚清气呼呼地坐到赵妮娜的座位上——江期予的前桌。坐下之后,她迅疾地回过头,对上苏俊仁一路尾随的目光之后,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方惊恐地原地转两圈,随即开始掩耳盗铃擦黑板。
江期予把笔从嘴唇上拿下来,一副社会小子的模样。“刷刷”两声,他从同桌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周渚清:“喏,擦擦汗,热得流油了。”
桌子底下,周渚清一腿顶到他的膝头上,男孩子骨头硬,她瞬时疼得咬牙切齿,恨恨地接过纸巾,暗暗骂道:“傻逼,整天跟着我!”
“谁啊?”
“还能有谁!”
江期予懒懒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那根写不出英语单词的笔又重新叼回唇间,斜睨着目光看窗外:“要不我帮你吓吓他?”
“怎么吓?”
“不然你找我干嘛来?”
“我找你……”周渚清眉梢一挑,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期予收回目光,伏在桌上耐心地看着她。
下午的太阳大得不可思议,尽管时不时一阵微风拂来,但是这点凉意丝毫不能缓解周渚清的燥热。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她又抽了一张纸,擦掉鼻尖上的细汗后,江期予发现,她的脸颊红得樱桃。
“我找你抱怨来了。”她高高地仰起脖子,莫名地有些自得。
江期予把弓着的身子直起,疲惫地抻了个懒腰,双臂举过头顶,说道:“周小清你跟我说这些题选什么,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找你。”
周渚清粗略地扫了眼试卷的标题:“这不是昨天的作业吗?”
“对,我还没做,这些题好难。”
“很简单啊!”
“简单你教我。”
周渚清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不教,自己做。你这不就是变相地抄作业吗?我回去就告诉姨。”
江期予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拖住了她即将离开的步伐:“不许告诉我妈!”
这一来,原本逐渐降温的脸颊又火烧般滚烫起来。如果前一分钟周渚清的脸像樱桃,现在,江期予只能用一堆樱桃来形容。
她的脸红得像一堆熟透了的樱桃。
每一颗鲜红都交融聚集,最终红得像要滴血。
没等周渚清反应过来甩掉手,江期予自觉地收回,乖乖地举手敬了个礼,点点头:“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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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自明,江期予的英语试卷画满了红点点,卷面颇为震撼人心。英语老师许婧嬅要求他晚自修时要将正确答案填上去,并且整理错题,在每一题下面附上解题思路。
然而,英语能有什么解题思路呢?
江期予决定,要么写个词组,例如“lookat”、“puton”,要么写个句型,例如“IcomefromChina”,要么就写上中文“语感”二字。
这可是周渚清告诉他的:“这个靠语感啊,你自己感一下嘛!”
于是,晚自修第三节课,在完成了数学等其他“更有意思”的作业之后,他卸下一切重担,安安心心地在“感”这份英语试卷。
下课铃打响之后,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墙上的钟:“完了!”
“感”得太.安逸,都忘记把握时间了!
他把脑袋探出窗外,想要看看办公室里英语老师回家了没。粗略一瞧,办公室好像没人,再细一瞧:“嘿,真没人!”
他高兴地揽住同桌吴声俞的肩膀,正准备分享这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时,从后门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叫他毛发竖立、毛骨悚然的声音:“写完了吗,江期予同学?”
全班应声回头。江期予抓住周渚清的视线,瘪着嘴,一脸沉痛与委屈。他慢悠悠地抬起头,英语老师已经走到第一二组的过道中间,双手抱在胸前,笑语嫣然地望了眼他桌上的错题集,拿起来:“哦?”
江期予眨眨眼,轻咳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无畏的:“嗯。”
前排几张笑脸登时神采飞扬,江期予记住了——邹势鑫、兰周、宋初蔺,都是这几天“桃园结义”结下的拜把兄弟。
哼!
许婧嬅认真地看完江期予的劳动成果,又薄又红的两片唇瓣微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江期予心底一凉:“我是不是晚上回不去了?”
“不回去你住哪儿?”
“也是。”
“渚清。”英语老师高声呼唤她的课代表。
周渚清乖巧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