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运动会,秋高气爽,天蓝云白,晴空万里,换句话就是——“热死了。”
大学四年都没怎么运动的雅美老师对这样的天气总是敬而远之,但作为班主任,她得尽到责任,带孩子们在阳光下挥洒汗水,告诉他们拼搏与竞赛的意义。
这场运动会,江期予照旧跃跃欲试地报了四百米长跑,跳远,跳高和扔铅球。周渚清负责运动会加油稿的收集,原本不想报名,却着实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报了个4x100接力最后一棒。
“你棒啊周小清!”江期予豪情万丈地推了下她的肩膀,“我也要报4x100米!”
于是,他又兴致勃勃地报了个4x100米的最后一棒,冷字函则是第一棒。
看到学生们这么积极,雅美老师受到了鼓舞,报了教师运动会的跳远。别的不行,跳远她拿手,一跳跳个两米二,在大学里是出了名的。
杠杠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孩子们捧场地喊道。
九点钟闭幕式结束,结束之后运动员根据时间安排表到各自的比赛场地集中。江期予早上有跳远,周渚清抱着两瓶水跟在他的身后,手挡着太阳:“热死啦!”
“热啊?”江期予难得体现出心疼女孩的绅士态度,要接过她手中的水,“我自己去,你回去吧!”
哪知,周渚清抱着矿泉水侧过身,倔强地说:“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你去我也紧张啊!”
“你紧张什么?”
“我就紧张,你管我呢!”
二人左右哼哼,不屑地把头扭开。周渚清大步走向跳远坑,江期予吐了口热气,跟了上去。
助跑跳,跑几米再纵身一跃,腾空、落地,最后落地的一瞬间扬起的沙尘足有漫天高。当一个身强体壮的男生斗牛般地跑来时,江期予知道,又要下一场漫天沙子雨了,于是急忙捂住周渚清的口鼻,将她塞到身后。
“啊——呸呸呸!”有几个女生好像吃到了沙子,皱着眉头嫌弃地吐掉。
周渚清后知后觉地望着江期予,虽然没有吃到沙子,却也嫌弃地拧着眉心,手背来回用力地揉搓嘴巴,咕哝道:“江小鳖你刚刚是不是玩沙子了?”
江期予眨了眨眼,一经提醒才记起来还有这茬。
“啊哈?”他装傻充愣地挠挠头发,一边往旁移步,时刻准备着紧急撤离危险现场,一边提了提自己胸前的号码牌,在裁判还没喊到他的号之前抢先一步喊,“不说了周小清,到我跳了!”
“什么到你跳了?明明到我跳了?”二班的兰舟大喊。
江期予仿佛吃了一个沙包,噎得满脸通红。周渚清把脸颊搓得发红发烫,听到这句话后手臂一甩,疾步追了上去。
跳远结束后是跳高,江期予这方面不行,跳没一会儿就歇菜了。见状,周渚清拧开第二瓶矿泉水的瓶盖,咕噜几口灌进自己嘴里。
“我知道了,”江期予恍然大悟,“原来只有我赢了周小清你才给我水喝啊?”
“不然呢?你个大笨蛋!”
“我笨蛋?你试试,你去试试!”
周渚清觑了眼那一米七五的杆子,把头一扭,走开了:“我才不要!”
“周小清你才是笨蛋!你这头笨猪!”
广播台这时候朗诵精选的运动会稿子,周渚清踢了江期予一脚,问道:“你稿子写没写啊?”
“老师说了,运动员不用写稿子!还有啊周小猪……”
“你叫我什么?”
“周小猪啊——啊呸!”江期予立马捂住嘴巴,两只眼睛惊恐地瞪大,像待宰的老母牛。
周渚清鼻子都要气歪了,挥起矿泉水瓶,找了半天击打点,最后抬起腿,不厌其烦地踹他一脚。
“周小猪!嘘——”江期予把食指放在唇上,指了指广播台的方向,凝神谛听,“你听,这篇稿子是写给我的。”
“胡说八道吧你,谁会写稿子给你啊!”
“你听听看嘛,每句话都有我的名字!”
周渚清将信将疑地竖起耳朵,果然,广播台主播的声音在操场的人声鼎沸下仿佛夹缝生存的小蚂蚁,一不小心就能听漏,但是每句话开口的“江期予同学”五个字,却硬是掷地有声,比其他的字眼更加响亮。
“还真是……”周渚清说。
江期予舔舔唇,渴得喉咙冒烟,想也不想地抢过她手里水,仰脖一喝,咕噜咕噜,擦擦嘴角,意气风发:“是不是有人喜欢我啊?”
周渚清目瞪口呆,半晌才像被解了穴般眨了眨眼,指着他干干净净的矿泉水瓶说:“江小鳖……”
“嗯?”
“这是我刚喝过的那瓶,你的那瓶……”她从背后拿出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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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江期予无精打采地从操场上走回来,一条毛巾搭在肩头,头发被汗水濡湿,身上的白色校服也湿哒哒的。
他弯腰从装饭盒的箱子里拿出一盒饭,透过凝满蒸汽的白色盖子看见里面瘦瘪瘪的鸡腿,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候,周渚清从窗户内探出脑袋,伸手在他茂密的头发上拍了拍,说:“我给你拿了江小鳖,大鸡腿!”
江期予动了动腮帮子,嘴角一扯,乐了。
周渚清果然给他拿了盒最丰盛的饭菜,一个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的金灿灿的黄金大鸡腿,一份香肠炒蛋满得都快溢出来,还有菠菜,像团海草一样卧在右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