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毕业典礼放在六月中旬某个阴天的下午,乌云密布,恰巧挡住了毒辣的阳光照射。
每个班级都有表演,每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化妆上台。
江期予和冷字函自从上次生日会后,关系一路突飞猛进。两人会相约着去跳舞,相约着去吃饭,相约着去——
“相约去酒吧~”“花猪”骚里骚气地唱道,唱罢,看着周渚清黑成煤炭的脸,问,“怎么,他人呢?”
“谁呀?”
“江期予啊。”
“你说土鳖啊。”
“怎么又变成土鳖了,小鳖本来就够难听了。”
周渚清慢悠悠地眨了下眼睛,嘴巴微微撅着,看样子像在赌气。
蔺北晴化好妆走过来,两条细细的胳膊垂在身侧,由于唇上擦了点口红,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怎么了?”
周渚清摆了摆小脑袋瓜,可是神情还是万分惆怅。
“花猪”在一旁说:“她找不到江期予。”
“找他干嘛呀?”
“他拿了我蝴蝶夹子。”周渚清摸了摸头发,“你看,这边少了一个,好难看呀。”
“花猪”踮起脚尖看了下她的头顶,恍然大悟:“哦……周小清,原来是夹子啊?”
“是啊,你有吗?”周渚清扬起下巴问。
“我……”“花猪”用力一拍口袋,“当然没有!但你让我跑上跑下找江期予就是为了这个夹子?”
“不然呢!你凶什么?我等等就上台表演了,他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啦!”
“诶诶诶,你干嘛啊?”说话间,江期予从不远处的楼梯上跑下来,身后跟着冷字函。
在二楼就听到“花猪”吼周渚清的声音,一到楼下又听到周渚清带着哭腔的争辩,于是气势汹汹地朝“花猪”走去,以老大该有的姿态大喊一声:“干啥呢花猪!”
“我没干啥啊……”“花猪”看到周渚清小脸憋得通红,像被气的,又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于是自个儿的圆脸蛋也涨得红红的。
赶在江期予“发威”之前,他着急地解释道:“我跑遍了学校都没找到你……”
“胡说!”江期予痛斥,义正辞严地抿起嘴巴,看着周渚清,“他胡说,我就在二楼!”
周渚清赌气地瞪着他,问:“我的蝴蝶夹子呢?”
“哦!在这儿……”江期予说着,弯腰从裤腿上取下一个粉色的发夹。
周渚清看傻了眼,“花猪”则捂着嘴躲到一旁偷笑。
“江土鳖!”
“诶咋又变成江土鳖了嘞?”
“你居然拿我的夹子去夹裤子?”
“我这不裤子太长跳舞不方便吗?”江期予急于解释,从另一条裤腿上取下一个蓝色的夹子,“看,这是米米的,她都没说我什么。”
“你明明就是腿短裤子长!”
“周小清你!”
士可杀不可辱,她居然说自己腿短!
江期予觉得这口气不能咽。
他威风凛凛地要把米米的蓝夹子交给冷字函,结果这位好舞伴理都不理他一下,掉头就走。
他只好以大局为重,把夹子先放进口袋,撩起宽敞的T-恤衫,靠到周渚清身边。
“你干嘛?”周渚清一下子弹开。
“我们比比,谁腿长!”
“比就比!”
蔺北晴胆战心惊地退到一旁,江期予嘱托她:“公平公正地裁判”!
裁判结果出来,蔺北晴忘了唇上还抹着口红,像以往一样开心地笑起来:“渚清的腿长啦!”
江期予背后泠泠一阵冷汗:“再……再比一次。”
“不比了,”周渚清的心情好了不知多少倍,抿着小嘴笑了笑,“你个小短腿,江•小短腿•土鳖!”
“周小清你!!!啊!”
江期予一声凄厉的惨叫,周围的家长和小朋友都看过来。
“花猪”入戏地跑到他身旁,做出随时赴汤蹈火的姿态:“大哥你怎么了?!”
大家好奇和关切的目光让江期予有些害羞,他摸了摸脑袋瓜,扯着“花猪”躲到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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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班级的小朋友表演结束,接下来便是个人才艺表演。
周渚清作为首发,第一个上台演奏钢琴。
江期予翘着二郎腿坐在台下,瞅了瞅她头上的粉色发夹,转头对冷字函说:“我刚刚还觉得那发夹丑,怎么别到头上就好看了?”
“一般般吧。”冷字函目不斜视。
江期予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好像在看舞台,又好像不在看舞台,于是问道:“你看啥呢?”
“看我的思想。”
“思……什么?”
“想。”
“想……什么?”
冷字函挺直的腰杆仿佛被一记重锤击垮,颓了下来:“思想。”
“哦。”江期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静两秒钟,解释,“我刚没听清。”
“哦。”
周渚清演奏的曲子是《献给爱丽丝》,江期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好像在哪里听过。”
“每天放学都会放这首。”
“是吗?”
冷字函第五十次怀疑自己和他做朋友的初衷:“是。”
家长都坐在各自的孩子身旁,女孩子会牵着妈妈的手,男孩子会将饮料和零食分给妈妈。
江哲明坐在儿子身边,看到他从头到尾不得安分,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交头接耳,有吃的也净放自己嘴里,根本没想到他老爹口干舌燥,于是揪了揪他的耳朵,问:“你看看人家小朋友,对自己的妈妈那么好,你对我怎么爱搭不理的?”
“爱答不理是什么?”江期予扬起小脸。
“就是你都不关心我。”
“可人家是妈妈呀,”他把饼干放进嘴里,吧嗒吧嗒,“你又不是妈妈。”
江哲明抿了抿唇: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轮到江期予和冷字函上台表演时,因为平日里行走江湖豪情仗义,因此一波“小弟”看到“大哥”即将一展身手,纷纷起身鼓掌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