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1 / 2)

夏行谦泰然自若地收回手。

宋延嘉手臂肌肤细腻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掌心,还有她的温度——地铁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她皮肤表层其实有些凉意。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小姑娘,看见她发间露出来的耳朵,下端没有明显的耳垂。

他看到一点红润色泽。

夏行谦心里升起一点愧疚。

在他和宋延嘉的关系之中,他无疑享有主动权,但他从来不是滥用职权的人,对于这份权利他素来谨慎对待。

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并没有用心考虑宋延嘉的态度和意愿,他的言行只出自于自己的想法。

他心里又无端升起一点疑惑。

他想要接触她——埋藏在潜意识里的想法探出了头。

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来由,又或许只是他不愿深想。

没有动作,或许是因为宋延嘉手里死死捏着的分寸。

他并不希望将宋延嘉当作某种目标,这简直对不起小姑娘对他过于纯粹的景仰,但事实上他好像极其自然地这么图谋着——宋延嘉画出的距离反而让他想要试着跨越,尤其是在他无意窥见她纯粹背后的复杂之后。

只是,他不会心急。

夏行谦抬头,车窗背后是隧道昏暗的黑,玻璃上映出白色的灯光和基本清晰的自己。

莫名让他觉得,有些面目可憎。

属于自己的温热气息吐落在自己的掌心。

轻而缓慢,小心翼翼。她怕她表现出任何异常,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突然被授予了某种特权。就好像在演唱会上,在点歌环节被抽中一样。

夏行谦或许是真的不自知,短暂的接触之后又安然站定,而宋延嘉只能在内心无声呐喊:

“快停止散发魅力吧——你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家伙!”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男人。

但此外,其实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

夏行谦会不会对女人过敏,现在看来答案可能是否定,但宋延嘉一直对自己有个明确的认知,那就是她对男人过敏。

拥抱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衣物的触感削弱了温度,亲昵其实朦朦胧胧。

但刚才的skinship,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遭不住。

即使是亲生父亲的触碰,她也发自本能地反感。遑论过年时,她不幸被迫和爷爷演绎一处爷孙慈孝的大戏,被握住手的瞬间,她恶心得几欲呕吐。

归家的路上,她在冬季的寒风里疯狂甩手,恨不得能把自己的手腕都甩下来。

固然这些都受到她成长经历的影响,具有一些独特性,但对于最亲近的男性都是这个状态,对于陌生男性,她自然好不到哪去。

当然,刚才那一瞬间,夏行谦的接触并不会让她觉得反胃。

但她无疑想要逃开。出于不适,出于不惯,又或许出于胆怯。

想要……落荒而逃。

她慢慢放下遮掩在面前的手,抬起眼眸,漆黑的隧道与她之间,有着如镜的明亮车窗。

——你在害怕什么呢?

她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你想要逃到哪里去呢?

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

走出人山人海的地铁站,已经能远远地看见体育馆,身边都是抱着荧光棒、脸上贴着应援贴纸的年轻人。

宋延嘉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夏行谦待会儿不该能傻不拉几地挥舞荧光棒吧……

……不应当,真的不应当。想想那场景她都浑身发毛。

但这个困惑她也没法对夏行谦直说,她闷着头走路,想象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景。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就是个鬼畜区。

题图还是张大字报:“欢迎唐风集团CEO夏行谦入驻鬼畜区”。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在鸟巢山顶,她见过的几位特别的观众。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只笑了这一下,夏行谦居然就察觉到了。他侧过脸来看,似乎有些好奇:“怎么了?”

宋延嘉呆了一下。

这个话其实不太好说,但夏行谦既然问了,她就不太想费心扯谎。

“我两年前在鸟巢看过一场。”她说,“运气不好,坐在山顶上,山顶的观众都特别冷漠。”

“但是开场曲不站起来也太对不起气氛,然后……我那时候前面站着一对情侣。”宋延嘉回想着那副场景,“两个人牵着手,唯一的荧光棒在女孩子手上,她穿着长裙,文文静静,挥手的时候都特别优雅。”

“她男朋友大概不是歌迷吧。”她笑笑,“我在想,如果那个女孩儿是一个人来,她会不会是另一幅样子呢?”

“像当时角落里的另一位——旁若无人地大声唱歌,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和悲伤里面。”宋延嘉的语气漫不经心。她将帆布包拎起来了一些,走动间它有滑落的趋势。

“角落里那个姐姐,是我那一天开心唱歌的勇气。”

“但我前面那一位,也可能本来就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宋延嘉皱了皱鼻子,这幅样子可能有些滑稽,但反正夏行谦看不见她正脸,“我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