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1 / 2)

真是奇了怪了。

身后传来呼喊,宋延嘉按在钥匙上的手停了一停,对着自家的铁门,她实在是情难自已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出门遇不见好事?

她一声不吭,先继续转动钥匙,把保险拴上,然后才回身。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像是对方欠自己一笔巨款。

“爷爷。”她声音不高,也没指望对方能听得清楚,喊这一声属实敷衍,对她而言等同于完成任务。

基本礼貌罢了。顾全面子罢了。

然而,对于她隐隐的对抗,这位中老年人似乎浑然不觉,仍旧笑呵呵地:“延嘉啊,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宋延嘉看都没看他,仍旧没有露出半点笑意,面上虽然冷淡,但到底没有明确的反感神色。

“和同学约了在外面吃饭。”她随口扯谎。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她脚下立时向院子外走,打过招呼也就不留什么寒暄的余地,其实也没什么好寒暄——在他面前多待一秒,自己就多一秒的不自在。

她名义上的爷爷双手背负身后,站在她家对面的单元门前,冲着她的背影扬声又道:“明天有空要不要到楼上来吃饭啊?”

……

宋延嘉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果断地回了声“不用”,然后迅速离开了院子。在走过转角之前,她仿佛一直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上楼吃饭?

吃他小老婆做的饭?

宋延嘉向巷子外走,步伐几乎带风,颇有些六亲不认的味道。

快走出巷子的时候她猛地刹了个车,面上有一瞬怔忪。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令人恶心的黏腻感甩出脑海。

出轨二十年的男人。

光明正大拥有两个家庭的男人。

啧。

她看了一眼手机,四点五十七,夏行谦的车应当就在外边的马路上。将手机扔进帆布包里,将帆布包挎在肩上,将黑色的手提纸袋挂在手腕上,她面对着围墙站着,抬起双手,轻轻捧住自己的脸。

手指微微用力,向里按了一按。指尖稍稍陷入柔软光滑的肌肤里,宋小姐对自己的面部状态非常满意。

要开心,要开心。

她用力眨了眨眼,对着红砖墙上压根不存在的镜子笑了一笑。

她还是夏行谦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走出巷口,她其实没能看见眼熟的车。

但她看见了夏行谦,站在一辆她不曾见过的SUV边上,侧对着她。人行道上空空荡荡,只一个他,显眼得很。

……咿呀。

男人背倚车门站着,姿态慵懒闲散。

他垂首,手凑在面前,指间一点火光。

宋延嘉敏捷地一个后跳,缩回了巷子里。

她沉默地看着红砖墙,和它相对无言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又满是无奈地笑了一笑。

她先把手机掏出来,给夏行谦发了一句:【您的车牌是什么呀~】然后也并不期待回复,只是握着手机、等上那么半分钟,这才脚步轻快地蹦出了巷口。

她四下张望一番,视线刻意找错了好几个方向,在路边的距离较近的车上一一停驻过,这才投向夏行谦。

他站得笔直,即使穿着休闲随意,款式简单平平,仍然有着引人注目的气质。

神情温和,视线专注,这样静静看着她,仿佛能包容她的一切。

已经没有什么烟了。

宋延嘉小步跑了过去。

她今天扎了个半马尾,一半头发乖顺地披着,一半头发在脑袋后束起,额边还留了些许鬓发。真是一点也不摇滚的发型。

跑动的时候脑袋后边的马尾会轻轻地晃,但不会呆愣愣地左右摇摆,大概勉强属于“可爱”而非“滑稽”的范畴。

两人之间距离仅只三两米的时候,宋延嘉收了收步子。她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呀,我好像稍微迟了一点。”然后顺势抬手,拍了拍自己兴许乱了一些的发。

“也不算迟。”夏行谦的回应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他侧过身,为她拉开了车门。

副驾驶。

宋延嘉稍稍迟疑了一下,副驾驶这个位置有点微妙。

倒也没迟疑太久,至少是她自认夏行谦看不出来端倪的时长。但她也没立时钻进车里,而是先抬起头,又偏头,对着夏行谦展现了一个几乎是自己能力极限的、甜味满分的笑。

她把手里的手提纸袋平举起来,黑色的纸袋上有简单的金色图案。它并不象征着某个品牌,这只是宋延嘉从礼品店薅的平凡纸袋。

“生日快乐!”

夏行谦愣了一下。

男人眉眼间的讶异很快化成了然。笑意浮现,他伸手来接:“多谢。”

“可能得现场拆。”宋延嘉说,“门票和荧光棒都在里面。”

夏行谦倒是不急不缓,接过之后径自提着,并没有立时拆看的意思。但听见这话他仍是微微扬眉:“……在台省的时候,你就计划好了?”

宋延嘉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是!……也不是。”

请夏行谦看演唱会不全是因为他今天过生日,给夏行谦准备的生日礼物也不只是这一场演唱会。

解释起来未免有点麻烦。

她眼下不说,夏行谦就也不问了。

在地铁大厦附近停车之后,他们转乘地铁。进站的人其实不多,人流都在站内。

小小的意外发生在安检之前。

在一开始,宋延嘉其实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原本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翻找她的地铁卡。一抬头间她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浓墨重彩的眼妆,是宋延嘉羡慕不来的配色和上妆手法。

烈焰红唇,金色闪粉,和大波浪大耳环更配喔。

还有目测十厘米的高跟鞋。

尖锐锋利的鞋跟落在地铁站的地板上,相击时发出摄人心魄的脆响,轻易就能吸引全场的注意。

宋延嘉心里啧啧称奇。那女人恰巧走到她和夏行谦面前。

眼看要和夏行谦擦身而过了,那规律的脚步声、或者说鞋跟声骤然一停。

那女人忽然脚下一垮。

宋延嘉吓了一跳。

如果这位美人姐姐是打宋延嘉这边过的,她势必要伸手扶上一扶、英雄救美,但眼下她鞭长莫及啊。

不过,以夏行谦的性格,无疑也是要出手相助的。虽然眼下这个趋势……估计这位美人姐姐吧,是要现场给夏总表演一个投怀送抱。

不需要有姓名的小宋同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以免妨碍夏行谦发挥。

……

夏行谦怎么也……退开了……呢?

宋延嘉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