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清誉啊。”李靖澜叫道。
“你说差了是我的清誉。”
李靖澜傻眼了,“你的清誉?你有什么干系,我这个大姑娘才有清誉罢。”
“好了别哭了,本少爷从不哄人的,今日就为你破一次例,好了别哭了。你再哭花何存就知道了。”
一听花何存三个字,李靖澜也不哭不笑了,“我没哭。只是有点累。”
花何存来做什么?他真的涅槃而归了么?若是真的得恭喜他了。哪怕从前是仇敌,这回也该冰释前嫌了罢。都过去这么久了。别人家的小孩都能下地打酱油了。记得过往又有何用,能当饭吃吗?
自从云山之役一别,再见也是相看泪眼,满目潸然。
“他回来了。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随从。”
“多少人?”
“一队人马。”
“一队人马?他不是向来不喜有人跟着吗?注孤生的一个人居然也学会了前呼后拥,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可能性不大,我觉得是真的。玉缺他验过。”
花何存姗姗来迟,走的挺快,步履齐整,风餐露宿久了,磨砺的更显老成。
“某见过世子。见过李姑娘。”
“阁下前来为了阿兰么?”
“正是。某欲待圣上回銮即刻启程。现下圣上遇刺,我也不好多来,只好托你好好照顾她了。”
“我自会好好照顾她,不用你费心了。”
“圣上遇刺了?这消息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假消息。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该不会你是想崔池秀杀了皇帝,自个登基称帝了罢?没那么简单,如同当年云山之役,南离宗的事。我假死脱身好容易回了来,崔池秀又岂会放了我?说到底我也是个死人,对李姑娘构不成威胁,你不必这样看我。你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说到后来,话音有些凄然。
“当年你祸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为何要派人追杀?”
“我可没有派人,这话你得问他?”花何存笑眯眯的看向她身后,“我说的对吗世子?”
“说来话长,也不是没个根由。阿兰你若是要听的话,我会说得。”
“我相信你。”李靖澜看他。
花何存笑了下,皮不笑肉不笑,偏生在那副好看的皮囊上,回眸一下百媚生。
“李姑娘愿意相信谁,那我还说什么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真是伤心啊。”
“伤心?你有的是伤心时候,国之将亡必有,老而不死是为。此句话陪你不错。”李靖澜毫不客气的回敬,呛得他一口痰上不来,噎的哑口无言。
花何存苦笑,“阿兰你还认为是我杀了溯源是吗?”
溯源是谁?溯源、溯源听来好耳熟啊。
“是,我认为溯源的死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我告诉你溯源是心甘情愿作祭品的,你信么?你也不会信,因为这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谎言,溯源已死,死无对证。又哪里有证据呢?”
“我……我”哽住,想说有说不出口。“小花,你……”
“阿兰还记得我,我也死而无憾了。忘了告诉你,是皇上,是十三营的人。”
“少贫嘴,跟谁都是一副谁欠你三五百万的样子。欠扁。我不会信你。”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又拉回来“世子,我先告退了。”
好事坏事凡事从花何存口中说出来,一定没好事。
“你能跟我说说,云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在花何存离开后,李靖澜问。
“没有。”
李靖澜盯住谢弘微的眼睛,“真的?”
“是玉缺对吗?玉缺要你来杀了我,背叛师门,私走佞臣,道门死罪。”李靖澜不相信,什么人都瞒着她,到底是谁要这么做,瞒她有好处吗?
“不是他”谢弘微顿了顿,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是谁?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最后一句李靖澜几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答案已经揭晓,剩下的只是未知的想象。
“现在告诉你,你有把握复仇吗?你有多大的能耐去找他复仇?”
月冷冷清清的挂在天上,照的一方明亮,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一闪一闪,迷人眼目。李靖澜从窗口望去,满室清辉,窗下田地有萤火点点,像是无数散落的星辰,在海上。
一群黑衣步伐严谨,从容有度,飞跃过屋脊,身上都带着“东厂”符牌
东厂归皇上的亲信统领,旁人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此时,月下一人缓步踱出,“到了么?”
“回主上到了。”
人们一字排开,地上躺着一人,玉带紫袍,冠冕不正,伤痕累累,一望而知是受过笞刑,还是用大棍子打出来的“你还想怎样?居然敢对本官动刑?”
“来人大刑伺候,”蹲下身,末了填了一句,“看来大人还是不记的教训,东华门外的笞刑是受的不够啊。”
“我岂会受你等宦官的指使,我呸,尔等宦官不过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狗,一条疯狗。”
“还敢嘴硬?给我打。”
渐渐地地上那人没了声息,僵死在地上,“给我丢出去,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呆子喂狗。”
转身对一人喜笑颜开,“君上可满意?”
“哎呦,”那人收了一角窝心脚,疼的俯首在地。“叫大声点,让皇上听见”
“下雪咯,下雪咯”太监们尖细的声音迷失在寒冬的夜里,冷到骨子里去,刻骨铭心。
崔池秀负手而立,对着东厂的大门冷冷一笑“你做的不错,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赏你们了。”
“谢主隆恩。”
谢弘微心知对于李靖澜若是欺骗那是绝不会瞒过她,那就好好哄着。
“我孤身一人便可弑君,岂会怕他三千羽林卫?”
“说得轻巧,孤身一人,阿兰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哥哥了么?”
“有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你去送死。打打杀杀的那是女孩子该玩的?”谢弘微将李靖澜鬓边碎发别在耳后。
“阿哥,我……”
“好了,你不是最爱如容斋的八珍梅么?我们去罢。”
“我知道,我,嗯,我们去罢。”
谢弘微便带着李靖澜去了如容斋,不料如容斋竟然关门避客,向旁边的打听原来是如容斋交不起铺租,谢家少爷替他们付了钱,算是收购了。
“谢家少爷?谢徽之?”
“不错,公子耳目倒是清明,这么早就知道了。我们呐还是昨日才知道的,这消息新鲜得很,怎么样五文钱,就五文钱。哎,公子别走啊,我这还有更好的消息呢”
“你这消息早不值钱了。邸报上都有。”谢弘微拉着李靖澜走过去。
“什么人嘛,”小哥在背后嘀咕。
“八珍梅倒是没有,二哥就送你其他的糖葫芦。”
糖葫芦……好像从前有人送过。
“哎,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我去我去,二哥每次去集市都不带上我去,这次我一定要去。”
“别吵没说你呢,一边玩去。”少年径直走到女孩面前,高举着糖葫芦,女孩看看了诱人的糖葫芦,颔首答应。
“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就是在想八珍梅。”
“明天等他开业了,我就给你带来好不好?”
“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里阿兰永远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