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京城又该如何?他不想被她忽视一辈子,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他疲惫地搓了搓脸,他能把父皇怎么样?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个月,厉止戈依旧虚弱得随时会去了一样,脸上却多了丝血色。
宋雍之和她十指相扣,无声地哄着她,她会做噩梦,也会做美梦,她的噩梦里应有他,他什么时候能在她的美梦里露露脸?
她从前是不会做梦的,她不会被梦迷惑,如今……糊涂些也好,谁家的姑娘不会做美梦?他会把她梦里的都搬到现实里。
“爷……”“怎么?”“京城来人了。”宋雍之眼神微凝,心头狂跳了下,巨大的慌乱忽然就笼罩了他。
他缓慢地抱了抱厉止戈,含了含她的唇,披了件披风,打着哈欠跳下马车,被头顶的太阳晃了眼睛。
前边很快多了队人,宋雍之眯了眯眸子,懒散地迎了上去。“奴才参见东贤王。”
宋雍之恍惚了一瞬,懒懒地抬头看了眼太阳,是冬天少有的暖阳,洒下的光却寒如万年冰雪。
太监见他没有反应,大着胆子直起腰,展开手里的圣旨,高声读完,试探地道:“东贤王想抗旨?”
宋雍之抬抬眼皮,没有使力气抽出金银的剑,轻飘飘地一剑封喉。金银见状使了个眼色,带人屠了那一队人马。
“爷……”宋雍之往手心里哈了口气,两只手搓了又搓,泄气地爬上马车,把厉止戈团在怀里,厉止戈肩窝很快湿了一片,慢慢朝外蔓延。
厉止戈被颠簸得浑身发软,她知道马车已经很稳了,是她的身体千疮百孔,她熬过身上绵绵的疼痛,睁开了眼。
她躺在宋雍之怀里,宋雍之大大咧咧坐在那,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睛黑沉沉的,阴翳而悲哀,带着风雨欲来的血腥。
他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须,头发凌乱,浑身透着颓废,哪还有一点风流气。
厉止戈看了眼就闭上了眼睛,手心被轻轻挠了下,宋雍之低咳声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很低,“醒了。”
他细致地伺候完她,眉目温柔,眼里泛着柔光,胡子邋遢的模样也不影响他的气质,仿佛刚刚是厉止戈的错觉。
宋雍之不自在地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他拿开手对上她黑漆漆的眸子,转头把她按在怀里。
他迅速地收拾了一番,下巴多了几道口子,手忙脚乱地止了血,看着手上的血有些不知所措,苦笑着咳了声。
“我去洗把脸,起来还没洗漱,脏死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回来后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纨绔散漫的模样。
“乖啊,再有几天就到京城了,我们就不折腾了。”他心疼地吻了吻她唇角,半耷拉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自责。
厉止戈被他按摩得昏昏欲睡,话在口里含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与她何干。等她睡熟了宋雍之才渐渐停了手,头埋在她肩窝。
“别离开我,求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应该先走,她经不起折腾,折腾这一遭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他无非是仗着她能忍,只要有一口气就撑得住,是他自私无用。他的止戈那般坚强,他却连这点都承受不了,一定要她陪着。
“我想证明给你看的,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这才几天就食言了,对不起……祖宗,就算我再烂,你也只能是我的。”
“誓言这东西最不值钱,你看我说得再信誓旦旦,转头就破了,也没有被五雷轰顶,可是我还是要发誓,这真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了。”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听听就好,对不起。”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眼里渐渐溢满杀气。
他不会食言,因为他们马上就死绝了。京城是该换换样子了,等过几年,她好些了……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