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原来北凰的南境,现在已是青桑的疆域。“前边就是嵘城,听说嵘城的脂粉极佳。”
“太子爷想涂脂粉?”“止戈想看,我涂一涂无妨。”“……”“别和我比脸皮,你男人比脸皮厚还没输过。”
“我男人?”“难道不是?”“是。”“这还差不多,你敢说不是我就找个地方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你男人。”
厉止戈瞪了他一眼,“太子爷流连花丛,荤话说得不错。”“这也叫荤话?嗯?”厉止戈想起他情迷时那些胡言乱语,止了声。
“害羞了?那时候都不羞,现在羞什么?”“谁羞了?本将从小听着男人的粗言乱语长大的。”
宋雍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见她眼里的神采吻了吻她眼睛,“好好好,不羞。”
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养在深闺,平日里听句荤话就羞得见不得人,眼泪都能掉下来,被人调侃两句都怕名声不好。
他家这个成亲前就敢和他折腾,名节啊,矜持啊,他的人要这些玩意干什么,他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厉止戈说完才后知后觉,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活在男人堆里,她见了听了太多。这样的女人是要受万人唾弃的。
“没有人和我说我是不一样的,我是亲眼看到……”宋雍之慵懒地点了点她的唇,“我知道。”
“你男人我流连花丛十余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听墙角都不知道听了多少,看戏也看了不少。”
“你那算什么,扯平了。不过以后只能瞧我一个人,就我这容貌和身躯,谁比得过?”
厉止戈揪了揪他耳朵,“太子爷都看了些什么样的人?说给我听听?”“哪个都不及止戈一分,早忘了。”
“是吗。”“千真万确。碰嘛……我就碰了一个,就碰了一点……许是看多了厌恶,再媚的人也没有兴趣。”
“哦。”“遇见止戈才知道,我这个人眼高于顶,不是心里的人,哪有资格让我伺候。”
“我没有伺候你?”“有……何必计较这些……”“哦——哪扯平了?我是不是应该……”
“你敢!”“我有什么不敢?”“止戈……”“那人什么模样?”“忘了。”“真的?”“嗯。”
“那就算了,这事翻篇。”“好。”“我这身子就这几年能陪你胡闹,过些年要委屈太子当和尚了。”
“我知道,过些年我教你用手。”“……”“其他地方我舍不得,止戈总不会舍得我自己弄吧。”“闭嘴!”
“还说不羞。”“比脸皮确实比不过太子。”“我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被你勾成了色鬼,止戈理应负责。”
“有完没完?”“不说了不说了,瞧瞧有什么想吃的?”“茶羹。”“我找找。”“要平记的。”
“嗯?”“浮山说平记的茶羹不错。”“哦,换一个。”“吃醋了?”“呵。”“我当浮山是兄弟。”
“他当你不是兄弟,没瞧见那眼神?想活剥了我。”“有那么夸张吗。”“他要是知道你是个美人,估计得疯。”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那就不解释了,顺其自然吧,你们朝夕相处那么些年他都没看出来,活该。”
“你就看出来了?”“你人都在我怀里,看没看出来都是我的。”“嘁——”
“清明忘了给宋雍淮烧张纸,没有他,我哪能抱得美人归。”“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宋曦?”
“你说呢?”宋雍之没好气地敲了敲她额头,“我被你勾走了魂儿,整日守着你,哪有时间去想宋曦。”
“后来宋曦哭哭啼啼的,我赔了许多条款才消停。”“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比那还早。”
厉止戈笑弯了眉眼,“我可能是嫁给你之后。”宋雍之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满不在乎,“管它什么时候,喜欢我就好。”
“你要的茶羹。”“不是不吃了?”“我有那么小气吗,回去给姓沈的带一份,我亲自给他送去。”
“还说不小气。”“对别人我大方得很,扯上你,不得不小气。”“宋雍之,你说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长得好看,身段好,性子好,在床上还勾人。”“睁眼说瞎话,佩服佩服。”“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为什么。”“哦。”
宋雍之好一会没听她说话,歪头看了看见她是睡了。他无奈地笑笑,笑里掺了些惶恐和忧虑,她还有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
他很贪心,过了三十还有四十,乃至花甲之年他都嫌短了。
他从前没有想过长命百岁,玩够了,苍老了,不到死的时候也该死了。
他没有雄心壮志,玩到世间没有乐趣可寻,这一生就足够了。让他苍老虚弱,口齿不清,他才不干。
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信天不信命,要怎么才能信?
他想她多活一年又一年,活到他们两鬓苍苍,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