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我正要走,那姑娘又不知从哪蹦出来,非要我带着出去玩。管家上前阻拦,被她说了几句便回不出话来,上楼找许老去了。趁着管家上楼,她拽着我的袖子就往门外跑。我猜想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不过也就是进进公园、逛逛商场,我只要跟着散散步,时不时掏个钱包付个款罢了,便依了她。
谁知道她把我往那条专卖小吃的巷子带。
许老对她的保护超出我的意外,我原以为她至少该从她父亲口中听过一些,对我或好或坏的评价,但并没有——她对我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我有洁癖,还是比较严重的洁癖。
于是我站在巷子口,看着巷子里混乱的场面,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我很想,但我的确不能把她小姑娘一个人扔外面,忍着恶心,我尽量自然的跟她走了进去。
“嗳,陆大哥,米花糖你吃不吃!”
“嗳,陆大哥,这家煎饼果子好!”
……
“嗳,陆……”
她第三十二次叫我的时候,我终于不胜其烦的打断了她。我本是不耐烦的,但看她一脸疑惑,竟然有点心软,只好压着性子缓了缓,没说什么,对于自己的打断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叫我陆哥吧,大哥显老。”
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这样么?我以为你还在生我气,那个,那个东西,我不是有意扔你身上的。”
她说的兴许是那个四叶草吧。
我没搭腔,笑着摇摇头,继续跟着她往前走。
那次我回家后,硬是在浴缸里泡了整一个时辰,边洗边怀疑——是不是许府那位老爷故意让那姑娘带我出去恶心我的。
也是那次之后,她只要见到我,便想方设法地拽着我出去玩。许老生气把她锁到房间里,她都能翻窗户出来把我“抓”到那条巷子里。
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由着她一次一次挑战我的极限。
也算是被她训练的,我渐渐对巷子里的油烟和嘈杂没有原来那么厌恶,只是她像现在这样,坐在铺子门口的小桌椅上大快朵颐的时候,我仍是在她身后站着,不肯沾上半点儿。
“嗳陆哥,给你个谢礼呀。”她顿了顿,在随身的小包里摸索半天,翻出了一个铃铛和一串手饰塞给我。
“喏,代表好运的四——叶草,给你啦!带我出来玩儿你也辛苦。”说完,她转身从我还没放回去的钱包里不见外的拿了点钱,买糖葫芦,边走边吃。
我看了看她,见她偏着头,小心翼翼的把糖皮儿从山楂上嗑下来,块儿大的就抬头让它掉到嘴里,再咯嘣咯嘣地嚼了咽下去——留着山楂串在签子上,皮都不破一点。
我是该乐出声来的,但想想上次我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便被她误会成取笑,这次真取笑起来她岂不要把糖葫芦甩我身上。
这我依旧是万万受不了的。
于是我强忍着笑意问到,“你吃糖葫芦不吃里边儿的东西?”她又咬了一块糖,咽下去撇了撇嘴,回着,“不吃,里边儿的都是酸果子。”
不知她怎么想的,一脸嫌弃地把她剥完糖皮的山楂挪了下去,把剩下的往我脸前一递,“要不,你试试呀?似乎没见你吃过这些,图个新鲜?”见我没凑上去反而像她见了“酸果子”一样,嫌弃的往后闪了闪,她又把糖葫芦往我嘴边靠了靠,怂恿似的对我说:“陆哥,来一口?”
我被她气笑了,咬着后槽牙苦笑着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应付,只心里默默念叨着。
——“小丫头片子,就你爱吃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