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笳耀沟通全程需要白泽出面,刚刚一路上几次和他提起这事他都以先吃为由饭敷衍过去,昙梵为了给这祖宗顺毛,忍住脾气不发,结果这混账玩意儿还蹬鼻子上脸了。
白泽见好就收,他清楚地记得上次昙梵与皇端一道奉命处理事情,也不知俩人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某夜皇端莫名其妙地误闯了九幽林,足足被困在里面五日。
白泽在昙梵逐渐危险的眼神中识时务地拿出了九州镜,表情严肃得仿佛像是个正经人一般,“昙梵神君要我如何问笳耀?”
昙梵眯了眯眼,最终还是觉得正事要紧。
妖王逃匿后,笳耀就被天帝派去鹿台山整理妖宫的古籍,如今应该还不知道祇阳下落不明。
昙梵和白泽简单商议了下该如何套话,当然,说是商议其实就是昙梵负责说,白泽负责微笑地点头和说‘不知道’。
昙梵说到最后口干舌燥,生怕白泽一边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弄什么幺蛾子。
在昙梵不信任加忧心忡忡的眼神下,白泽从在九州镜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笳耀’两字的神文。
镜中笳耀坐在一张巨大的黑檀木桌后,桌上摆满了各种书卷和稿纸,笳耀面色疲倦,眼底有些乌青,看见白泽的那一瞬间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喜,然后熟络地打起了招呼,“我就说是谁在这种时刻还有这闲工夫找我,原来是你!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我这边快忙死了,喝酒是没时间了。”
白泽态度既没有多热情也没有多冷淡,甚至还带着微微的一丝高高在上,昙梵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泽,但料想平日的白泽应该就是这样,因为虽然白泽整日混在纨绔堆里,但总归是九大司文主神之一,加上天帝的多年宠爱与纵然,自然是众神官讨好的对象。
白泽:“怎么,妖宫的事情不顺利?”
笳耀随口抱怨道:“别提了,这边阵法古物繁多,整理起来颇为费事,就拿当年鸿沟大帝困住妖王的那个阵法来说,我都研究快两日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泽笑着打趣道:“知足吧,总比那些武神要好,听说他们正一个山沟一个山沟地找妖王呢。”
笳耀叹了口气,“若只是这些就算了,主要是妖宫内还有各种古籍,上面都是上古妖文,你也知道上古除了神文其他文字和语言都没有完整流传下来,理解起来十分困难,我估计我可能要在这里面待上十年五载了。”
白泽遗憾道:“可惜了,皇端新带回了一个美人儿,一曲《梅花三弄》我敢保证天上地下都难找比她弹得更好的人。”
笳耀大憾,一连说了三个‘可惜’。
昙梵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看见这俩个人从妖宫聊到筝曲又从筝曲聊到美人儿,越聊越热乎,大有一路向西一去不回的架势。
每次一个话题快要聊完白泽就‘善解人意’又恰到好处地主动抛出一个新话题以防聊天陷入僵局,她一开始还有些拿不准白泽到底是在故意捣乱还是在执行计划中寒暄部分,几次下来她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来捣乱的!
然而这种情况她也不能上去推开白泽自己上,于是只能一边磨牙一边向白泽甩眼刀。
白泽似乎很喜欢昙梵这种吃瘪的表情,心情明显比进门之前好了很多,他卡在昙梵忍不住的前一秒将话题给引了回来,“可不是,你们都有事在身,只剩我无事可做,这不,被我叔叔他老人家拉来当苦力了。”
笳耀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么多年天帝哪次不是把最轻松的活儿留给你,这次想必又是哪里的闲差吧?”
白泽漫不经心地向后一靠,整个人显得有些玩世不恭,“我本来也以为是个闲差,谁知来了后才发现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筹莫展,所以才想来请教请教笳耀兄。”
笳耀笑道:“还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快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白泽:“笳耀兄可知祇阳七日前曾奉天帝之命来海殷城除妖?”
笳耀闻言神色正经起来,迟疑道:“略有耳闻,但此事非我之责,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
白泽打趣地“噢”了一声,“祇阳在海殷城应该是查到了些什么东西,我听说他还就他查到的东西请教过你?”
笳耀微微皱眉,脸色闪过一丝吃惊,不过只有一瞬,很快便会隐藏了起来,“哪有什么请教,就是找我聊了聊天罢了。”
白泽似笑非笑地盯着笳耀,直到盯得他有些坐立不安才重新开口:“祇阳找你聊天也没有说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笳耀神色不变:“都是一些闲聊,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
白泽没有回答,露出几丝想不通的困惑:“这便奇怪了,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祇阳解决完朱厌妖后,又为何还要一直留在海殷城?”
笳耀:“你这话便问得就奇怪了,既是事关祇阳,你直接去问祇阳不是更好,问我又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