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欣陡然收起了双腿，也没有脱鞋袜，就这么缩着膝盖，爬到了圆榻的中央，停在距离那具枯槁很近的地方，问：
“你知道吗？”
上代大惊，两位白景对白景固有的天意力量的拉锯，让它不自觉抽搐都更厉害了，那整个枯木般的躯壳反复都快被自身那无意识的痉挛给摇散了架。-*---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睚欣却没有走开，而是笔直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好似想把那副可怖的枯槁模样刻在自己脑海。
然后，他才勾着嘴角，自然却又洒脱地躺了下去。
他就躺在上代白景的旁边，带着毫不畏惧地惬意，侧身看着那具颤抖的枯槁，对它说。
“死很可怕。”
他说。
“逢冬祭祀就快到了，到时候，我就不是人了，你也不是天了。”
他陡然伸出双手，抓住了对方如同枯枝一样的胳膊。
“我趁这最后一点时间当人，你何不趁这最后一点时间享受活着的感觉。”
他那勾着的嘴角让上代不寒而栗。
他却毫无所觉，自以为自己在笑。
他说：“反正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六道祭祀之前，我们相互留几分余地，不用争锋相对了。”
上代白景毫不领情，断断续续道：“天命白景，怎么，可能，是人？”
睚欣不怒，只笑：“你为何始终纠缠于‘天命白景’？天命白景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上代道：“你马上便会知道，到时候，你就会畏惧了……你会畏惧自身的力量。”
睚欣：“那你呢？你不害怕吗？”
“害怕死？”上代白景发出砂石滚地般的笑声：“我巴不得死，又怎么会害怕死？”
睚欣脸上陡然没有了任何表情，沉静如同无际静海。
他陡然起身，俯视着上代白景，道：
“白景之死，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
上代白景身体一僵。--**--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你不怕死，难道也不怕魂飞魄散？”
“……”
上代被戳到弱点，难免如风中枯叶般抽搐起来。
怕。
它当然怕。
而且怕得要命。
这世间它唯一怕的就是这件事。
白景之死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它当初能成为白景就是因为怕死，后来发现生不如死却还不能死。
就算恐惧也没有任何作用。
对天道来说，凡人身上唯一有用的东西便是魂魄。作为天意现身人间，获得其中一半天道之力，可以轻取天都府中书令一门性命、使虞宫陷入多年没有雨雪的大旱天灾之中，便注定要付出非同一般的代价。
可是，远比死更可怕的便是魂飞魄散了。
那是不复存在的灰飞烟灭！
即便世有天道轮回，白景却只有这一世，只有这一世……
“沁睚忻！”
上代嘶吼着，暴怒着，却换来了一只手，覆在了它的头顶，毫不厌恶的拂过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头发的几根枯草，以及那宛如老树皮般的头皮。
睚欣犹如在宽慰一个孩童般抚这枯槁的头颅，勾着嘴角看着它。
明明二者差别如此之大，他却仿佛能透过它看见以后的自己。
他既不期待，亦不畏惧，只是平静地看着。
“白景真是奇怪的存在。”
清冽的声音说。
“白景活着，会被无数凡人膜拜。
“白景稍有差池，却会引来天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