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倾洒,辉映环绕着涧龙御的那三条银线,为暗夜下的殿宇增添恢弘神性。---
“……苍色,磷似鼎,行雷霆,昂首弓背,长难丈之。执万象之水,化雨雪霜雾,百态难测,滋养众生,调和寒暑……”
睚欣一身月白,念着卷轴里关于的苍龙神的只字片语,由中央墨色门扉以惊鸿照影掠入,停在距离尊座一丈处,似笑非笑地看着龙逸。
尊座上早已不是古时巨大得不可丈量的苍龙神祇,否则也不会屈尊降贵的以分人的模样端坐在涧龙御内。
涧龙御白天从不点灯,入夜后则会点燃整间大殿边缘摆放着的无数启天灯,与那环绕涧龙御的三条银线光芒交相辉映,照得涧龙御主殿内亮如白昼,使得任何人步入殿中的刹那便能看清坐在居中尊座上的龙逸。
一身黑色衬得龙逸肤色白如鬼魅,却区别于黑御邪那素黑一身,襟前十二组银色盘扣尾端刻着的龙形浮雕被启天灯的光线照得流光四溢,漆黑如墨的眸子与那随意的神情好似摒除一切明亮,固守着任何存在也穿透不了的厚重。
座上的龙逸虽无苍龙神之形,却让人不禁想要拜服。
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风陌等人听到那熟悉的清冽声音便抬起了眼,可惜尚未得救又被脚下骤然升起的水镜阻断了所有的去路。那镜面锋利至极,只要企图穿透过去,就连发丝都会被斩断,更不用说是不小心擦过镜面的皮肉,当即就被削了下来,逃亡的企图当即变成了左支右拙。
有天赋者对愚钝者彰显是恃强凌弱,凡人企图与神祇法则对峙是自不量力,被困在水镜中不敢动弹分毫的他们明白了徒劳挣扎是何种感觉。
睚欣看着风陌等人的诸人处境,似笑非笑地微眯双眸,已然不悦。
“龙逸,你那幼稚的水把戏可玩够了?”他问。
“尚可。”
龙逸看够了他们的徒劳,便站起身来。
他一步跨出,即有一道水流托起他的步子,将他飞快带出了殿门。
法则速度之快,仿若比绝顶轻功更甚。
无需多言,睚欣便明白了龙逸的意思,当即以惊鸿照影跟上。
两道身影来去皆如惊雷,先后半步踏入涧龙御殿外的庭院。
那庭院广博得几乎看不到边缘,却没有天帝宫中的华贵典雅,唯有怪诞二字可以形容。biqugexx.net
春夏秋冬四季景色混杂,一步是繁花似锦的春天,两步是极寒枯荣的冬季,一棵果树左边结果,右边却枯死,它旁边半步远的另一颗竟然刚开始发芽……甚至,不止如此。
这庭院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外界从未有过、叫不出名字的古怪花草树木。宽大的叶片像人的手指一样不停屈伸,丈余的枝丫在空中有节奏的挥舞,花朵能发出孩童嬉笑的声音,绿芽抽条还伴着婴孩初啼。
——它们全是活的!
这一整个庭院里的植物,除了扎根于地面不能恣意走动,竟然所有逆着风,像活人一样恣意的动作,尽情的发出寓意不明的古怪单音,时而似哭,时而似笑,张牙舞爪的模样,让寻常人只要看一眼、听一声,就不禁害怕得浑身发抖,,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目睹的一切,更不用说是站在其中驻足了。
睚欣和龙逸却先后落地,毫不畏惧地踏入了那些活植物环伺的中央,走得如同闲庭信步一般。那些张牙舞爪的植物则好似遭遇了天敌,流水一般地退避三舍,甚至连他们的半片衣诀与一根发丝都小心翼翼的避开来了,好似触及就会给它们带来灭顶之灾。
活植物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除了睚欣和龙逸,还有庭院正中央那片硕大的花田。
睚欣和龙逸却是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花田而去。
乍看那片花田在那些活着的植物里显得死气腾腾,好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花田,可等走到近处,就会发现拿并非是花田,也能明白那些活植物们如此恐惧的理由。
那是两片总是毗邻生长的迥异红绿灌丛。
红色的生长在西面,从头到尾都是嫣红一片,每一株都是一朵绽放六瓣花,花心和六片花瓣的尖端直接垂落而下,以花来深深扎入下方土地,是一朵又一朵没有枝干和根系,全由花瓣代替了枝叶和根系妖冶存在。
而在那红色六瓣花组成的红色灌丛旁,面朝东方的地方,长有一片同样广博的绿色灌丛。每一株绿色枝条的顶端都结有三个浑圆的绿色球体,乍看以为是果实,其实却是布满了茎叶的古怪叶片。
只要有风经过,无论牵动了红花还是绿叶的味道,都能让周遭沾染的活植物瞬间枯死过去,以至于那红绿之外的周遭空出了数十丈的距离,除枯木残枝的死物之外,什么也生长不了。
龙逸停在红绿衔接之处,睚欣同样停步驻足,面色如常的二人彼此对视。
“说吧,现在已经没有旁人了。”到底是睚欣先开了口。
此处乃是果之叶和无根之花共生之处,若非是没有饮过特殊的东西,是无法规避这二种奇毒的,哪怕只是轻轻的嗅到一点,等待他们的只有绝望的死亡。
“你特意把我喊到此处,是怕旁人听到不该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