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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桐,赤桐海西侧。
逻桐水军七艘战船对峙一艘虞宫行船。
修世尊者之前便提到他图谋白景,七星剑派也已经入了逻桐帐下,逻桐水军此行目的自然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白景而来。
“对面那七艘战船兵力少说也得近万,你们到是紧张一下?”
戚台寅跑到船头,两手趴着船舷,满脸焦急地眺望远方。
三伏没好气的跟过来,瞪着他:“戚台寅,是不是你?”
“不把他往好处想,也别把他往笨处想。”睚欣目光落在远端。
戚台寅慌不迭地直摇头:“我还有求于白景,怎么可能让他们得到白景?”
“是来抓白景的?”珞殷不解:“逻桐的人怎么知道白景在这?就算是雉鹰传书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睚欣好笑瞥他一眼:“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想反。”
珞殷怔愣半舜,才恍然大悟道:“这次六道祭祀,是逻桐为了抓你而设的?”
问完珞殷更加不解。
他看睚欣面上毫不吃惊,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何还要来?
睚欣看他神色,解释道:“我若不来他们就得死。”
珞殷听睚欣笃定的口吻已经是间接佐证自己方才的猜想。
睚欣明知道陷阱,却因为六道祭祀,所以不得不来。
珞殷难免皱眉,脑中回想起曲泷口中提到的六千六百六十五个孩童。
不等珞殷开口说什么,戚台寅已经焦急地打断他们,道:“这虞宫船上最多就四百来人,怎么跟对方那近万人马抗衡?”
“虞宫王带的都是精锐。”睚欣不急不乱,淡淡回他。
“精锐也不行啊!”
戚台寅简直不知道白景这么淡定的心态是从哪长出来的?
“白景真的要跟他们打?兵力悬殊近三十倍怎么取胜?不如别管船上载的孩童,你们改行陆路,你们的行武都那么好,肯定能逃掉……”
“你那么害怕,不如游水过去投诚。”睚欣打断戚台寅,戏谑道:“听说高行厚惜材,你去求逻桐王,说不定能饶你不死。”
“什么意思?”珞殷偏头不解。
睚欣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对方会把白景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一般。
戚台寅在旁边拼命摇头摆手,道:“与‘枭’谋皮,能免则免。”
“枭”乃食肉之鸟,亦枭王是高行厚的封号,可想而知其人如何。
“你开窍得到是很快。”睚欣对戚台寅一笑。
戚台寅觉得白景这笑容好看得有些晃眼,赶紧甩两下头,再道:“我能帮什么忙?”
“你到挺怕死的?”睚欣再笑。
“此乃人之常情!”戚台寅一向识时务。
于是,睚欣道:“既然你是个聪明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戚台寅:“……”
睚欣说完,也不管戚台寅如何吵闹着急,都不再搭理他,转身继续专心地盯着远处水平线上驶来七艘逻桐战船。
甘北七捂着腰伤,慢慢挪到船舷。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可以从他走路都同手同脚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他也十分担忧。
甘北七在船舷边杵了一阵,觉得自己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就开口问:“我……”
哪知道他刚开了话头,就被另一边的小三伏数落道:“伤患就回船舱躺着休息去,别瞎操心!”
甘北七被一个九岁小孩数落完,颇为委屈的看向睚欣。
睚欣给了小三伏一个满意的眼神,十分赞同的抬手,冲着甘北七一指船舱方向。
甘北七郁郁地垂下脸,耷拉着脑袋,不由得悲从中来。
此时的甘北七终于彻底意识到,眼前这位白景真的跟自己在虞宫时认识的那个浅笑少年完全不一样。可能从一开始,白景就不是什么亲切的人,只是之前他自己胡思乱想,把白景想得很亲切而已。
满脸幽怨的甘北七最终冷着脸留给大家一个委屈的背影,默默转身进了船舱。
三伏数落完甘北七,转头接着数落戚台寅,道:“什么叫三十倍?你会不会算学?是二十五,只是二十五倍而已!不是三十倍!你要再乱说话,就滚下船去,别妨碍睚忻打仗!”
戚台寅:“……”
睚欣很满意的伸手一拍三伏的小脑袋,觉得这孩子冷静泰然,又懂得顾全大局,还会教训人,相当有前途。----更新快,无防盗上----*--
三伏被摸头夸得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了挠自己脸颊。
之后睚欣便不管船上诸人如何,专心致志的打量着逻桐七艘战船。
许久,他才开口说:“三伏帮我算算——九百,九百五,八百,一千八,九百二,八百八,一千一,都加一起是多少?”
三伏即答:“七千三百五。”
“三伏算得好快。”睚欣夸他。
三伏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九百九也凑不够一万,这还真是棋差一招……”
睚欣说到途中,发现三伏正仰头直盯着自己,满脸好奇,便说:“三伏想问什么?”
“一万兵马跟七千多兵马有这么大差别?”三伏问。
“对。”睚欣简明扼要的解释:“就兵法来说,整一万兵马更利于布阵。”
他看三伏面上好奇不减反增,就问他:“三伏想学兵法?”
三伏摇头,表示:“我不喜欢打仗,我只想知道隔得那么远睚忻是用什么法子推算出那几艘船上有多少人的?”
睚欣也不卖关子,伸手把他拽上船头,一比水线彼端的那些船只。
“看船头和船身吃水深浅,依照人和船的重量像三伏刚才那样计算,只是不可能算得太过精准,毕竟人与人身量有差异。”
三伏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自己琢磨起来。
“这都行!?”旁边的戚台寅大惊不已。
戚台寅偷听到了推算的原理,却也明白这种算法绝对不像睚欣口头上说起来这么简单。
如果不知道船只重量,就无法知晓空船吃水多少,更不可能知道载人之后吃水深浅。战船又不比民间船只,修缮维护十分勤快,就不可能看到船身上留下江水浸泡出的水线痕迹。单凭眼睛去看,肯定不可能判断出船身重量,加上还有兵器、行军粮等等,除非能知道所有战船的重量,船上的储备等等,这样单凭吃水线才能知道船只运载的承重重量,也就才能计算出吃水位置……想到此处,戚台寅张大嘴,瞪大双眼去看面前月白锦衣的少年笃定的面孔。
精致的面孔在成长过程里已经褪去半分少年特有的柔和,多出半抹时间刻画出的明晰轮廓,却不似他的身高成长得那么迅速,只以一种极其缓慢地姿态,耐心雕琢着他的模样,细致得就像是少年深藏心底缜密才智。
戚台寅不敢肯定其他,唯独一点——眼前这位白景是知晓如今各大州郡所有水军战船的重量和储备的吃水线。
戚台寅也曾年少,自然知晓少年都会长得极快,却不相信一个人心性才智也能变化得这般剧烈变化。只能道此人开始就隐藏极深,哪怕脑海中包罗万象,也不以为傲,更不炫耀,偶尔才会露出冰山一角。
再回想虞宫那次,恐怕当时真是关心则乱。
而在戚台寅的立场来开,通常没有人会特别在意一群跟随自己的护卫。
可这位白景却很在乎那八个人。
或许,恰如他所说的那般,当时湛天谣和他手里空有一招好棋,却不会用。
奇特的主从关系,包罗万象的才学,以及方才听到的“沁园”二字……戚台寅越想越对“沁园”好奇不已。
“之前在淄州,都是宁堪在探淄州兵的数量,当时怎么不见你算得这般清楚?”珞殷终于问出盘踞心底的疑惑,而与之同时,他却幡然醒悟,惊道:“莫非就是因为有宁堪在,你才懒得花心思去算?”
珞殷的疑惑得到睚欣理所当然的反问:“平原战法是开天宁家最擅长的东西,我何必抢宁堪的活干?”
戚台寅再度忍不住从旁追问:“白景擅长何种战法?”
被问之人笑得意味深长,扬手一指上方苍穹。
其余诸人同时仰脸看天,只见灰黑的云正往头顶盘踞。
众人从乌云上收回视线,再度看着睚欣,面上十分不解。
睚欣继续似笑非笑,放下手臂,没有解释的打算。
戚台寅简直要被睚欣的故弄玄虚逼疯。
珞殷倒是习以为常的偏头思索——说起天空,自然想到鹰喉峰上宁堪提到的宛如空中战车的战雉。
难道,会是……空?
珞殷尚且来不及找睚欣确定答案,就见月白身影自他眼前消失。
月白再出现时,已经置身在甲板中央旗杆之下。
下一个眨眼,月白已借力上到桅杆顶端在横木上,稳稳站定。
珞殷纵身而起,顺桅杆而上,在睚欣身旁落定。
他看睚欣目及四面八方,似在观察什么,便也与他同样动作,入目皆是赤桐海湖面,根本发现不了什么特别之处。
珞睚二人静立几许,熟悉清冽地声音方才响起。
“珞殷。”
“嗯?”珞殷不明所以。
“等一切开始,就会有很多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