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题吧。--*--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高行厚觉得自己是个爽快人。
“大老远喊我来究竟有何贵干?只是白景的事让雉鹰捎带过来不就行了?”
“远交近攻,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最佳同盟。”姚说易道。
“瞎扯!”
高行厚太明白姚说易这只狐狸了。
乍看很不起眼,也不会急功好利做个什么,肚子里的鬼心思却比谁都多。
十五年前嵩峻王之所以会孤注一掷,点齐所有兵马杀入逻桐王城与高行厚的父王一战,就是因为姚说易这个不满十岁小鬼的一句话。
姚说易谏言当时的蜀地王——他的祖母,假意跟嵩峻同盟,甚至不惜送自己的父母去当人质,换取同盟的可信度。结果嵩峻王一去不回,开始虽然一路势如破竹,后来却陷入焦灼,在逻桐王城与逻桐王杀得胜负难分,虽然后来逻桐王被嵩峻王斩杀,还是高行厚带着自己的十万兵马去增援才救回高家的王座。蜀地却是借机出兵嵩峻,攻城掠地,好不痛快,逼得嵩峻差人去蜀地和谈,应允每年给蜀地提供几千万两银子外加上万车粮食,这才换得一纸和平盟约。
蜀地兵马来袭之时,嵩峻王城空城,内部文臣动怒,当即斩杀蜀地送来的王族人质——也就是姚说易的父母。蜀地付出了两条人命,就换得了不少钱粮储备,便于出兵伐四野。嵩峻和逻桐两方却双双受到重创,休养生息十余载才得以恢复。更不用说因此不用等到父母让位,便可登上王座的姚说易所得如何。
想姚说易当初不满十岁,就能唱出一箭“三”雕的好戏,如今的他只会更难对付。
“八郡郡界维持不变了上千年之久,是时候变上一变了。”
何须八郡如此麻烦,六郡,四郡,两郡,哪怕是一郡又有何不可?
高行厚继续痞子似的开口,面上虽然看不出苗头,心底却是十分讨厌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并且专门诈人的蜀地王姚说易。
每次跟这姚说易谈什么,都跟挤什么似的,戳一下才出来一星点,特别费劲儿。奈何姚说易跟高行厚利害关系总是一致,同盟起来更是利大于害,高行厚只得继续周旋。
“淄州这么荒凉,蜀地王怕是不屑一顾吧?”
高行厚摇晃着架在板凳上的腿,跟个流氓似的开口。
“湘西肯定也不稀罕,不然也不会与我结盟,莫非是嵩峻?”
姚说易看着面前这个喜欢装傻扮猪吃老虎的逻桐王,慢慢摇头道:“嵩峻那种大雪纷飞的地方我可住不惯,也就逻桐王把它当成宝。
高行厚面上更多挤出些疑惑,问:“富足又气候相宜的地方,指龙泉?”
“我想要的东西的确在泊水对面,与我蜀地仅仅一江之隔,是八郡之中最特别的地方,千年间都未曾落入他姓之手。”姚说易对高行厚的明知故问也很不耐烦,只道:“我对那块神奇的黑色沃土很有兴趣。”
看姚说易有些恼了,高行厚也就不含糊了。
高行厚一拍大腿,假意赞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果然符合你的风格!”
姚说易明知道他在嘲讽,却不甚在意:“如何借题发挥,随由逻桐王自便。”
高行厚点头,搓着下巴道:“那这次同盟的条件就是武神归你?白景归我?”
“无根之花也可以送给你,不过……”
姚说易还没说完,高行厚已经惊呼。
“无根之花?你哪来的无根之花?谁给的?”
姚说易不答反道:“无根之花可以给你,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这条件肯定了不得,竟然愿意用天下奇毒来交换。”
“那你换是不换?”
“姑且说来听听?”
“沁园之主归我。”
“你说沁园之主?!”
正在晃腿的高行厚直接跌下椅子,文少光闪身上前,在他落地前把人捞住。
高行厚有些狼狈的爬回椅子上坐定,直喘了半天心气才缓和下来。
姚说易用眼缝瞄着文少光这快得根本看不清的身手,心下更是妒恨高行厚。
有文少光此等身手的大将军在逻桐帐下,可想而知左、右大将和诸位副将的身手肯定也弱不了多少。
“沁园的传闻我是听过,存不存在另做一说。沁园之主除了历代天帝、三宰和开天宁家肯定是没有其他人见过,天帝内宫里或许有宫人见过,可那些宫人挑选得极其严格,就算抓回来用刑,嘴巴依旧比蚌壳还严,根本撬不出什么,天帝之师的存在真假与否也很难断定。”高行厚不太满意姚说易给的这份条件,只道:“姚说易,你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不是胡扯出来浪费我的时间?”
“……”
姚说易被高行厚气得沉默半晌,才从怀里摸出张表皮素净的拜帖拍在桌上给他看。
高行厚指腹摩挲过素白拜帖面皮,痞子似的扁着嘴,不悦道:“天帝御用的重浆贡纸,暗刻金纹……这重浆纸湘西谈家有,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可这吹金入纸纹里头的技艺应该早已经失传了啊?”高行厚不信邪的反复摸索多次,才打开素净的拜帖。看到内容的瞬间,眼底精光一现,宛如盯上猎物的猛禽,短短一瞬又迅速掩饰过去,继续痞子似的腆着脸念:“第一百一十二代沁园之主——这是女人的笔迹吧?女人鲜少能把字写得这般傲气,到也真算罕有。不过,在那堆有名号的氏族女人里头,字迹风骨最硬的恐怕还要数那个叫什么的虞宫王吧?”
“湛天谣。”
文少光从旁提醒,高行厚则斜着眼嫌弃姚说易。
“原来你要沁园之主也是为了女人?”
“……”
“这个有多美?能比湛天谣好看?”
“……”
姚说易被他这几句话气得是大半晌才想起吼回去。
“一百一十二代是沁园上代主人!现在的沁园之主听说还是个少主人!”
“嘶!”高行厚假装害怕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就是一百一十三代?还是未满二十岁的少主人?有这么年轻吗?看来我还是低调点为妙,免得被这些刚冒出来的年轻人给暗害了都不知情。”说到途中,高行厚态度一变,痞子似的表情更多了几分猥琐,惊呼一声:“唉哟!真是看不出来,姚说易居然喜欢嫩的?”
姚说易听着高行厚说的这些胡话就特别想骂人。
姚说易自信聪慧不输于高行厚,而高行厚的某些天赋却是难以企及。
高行厚自幼长在民风粗犷的北逻桐,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七。虽然不会武,脑袋里的心思可是比个武功高强的大将军还可怕几百倍。他十五年前带兵横渡赤桐海赶回逻桐王城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小鬼。当时就能一举平定王城内的战火,再一路把嵩峻大军逼退至郡界,重新铸起防线,可想而知其战法与手段如何了得。
如果姚说易性情再冲动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很可能就跳起来骂人了。
可姚说易此人囊括起来,唯独就是一个“忍”字,拿捏地相当自如。
蜀地兵马不如逻桐多,地利不如虞宫好,一条东郡界都对着盗匪丛生的淄州,一条北郡界全衔接在葬河河道,可偏偏他每次出兵,都甚少折损。哪怕是与淄州合围龙泉城之时,折损的六万余兵马之中,六万其实都是淄州兵马,他蜀地州兵满打满算也就只死了千百来号人。这可是光靠猛将的单打独斗无法做到的事,关键还是谋略以及出兵时机。过早就恰巧撞在守城之兵将刚刚点燃战意上,两军对垒先被对方压制了气势,自然落于下风。就像淄州那样平白在当时还是龙泉总兵的张杞辰手里折损了不少兵力。
迟了,则会让人怀疑同盟的可靠性。
所以,要说打仗,自然需要忍。
能忍之人才能抓准时机,才能不为感情所左右。
赌博则需要算计估量,面上不动声色,也需要忍。
他身为州郡之王,偏好欣赏美人,却能只看不夺,也是靠一个忍字。
姚说易忍得怪诞,却也忍得巧妙,才能凭借这个忍字越过父母,继任为王,并且坐稳蜀地王座。
“逻桐屯兵逾百万,逻桐王又何须低调?”姚说易开口反问高行厚。
“我有百万大军这么吓人?我怎么不知道?”高行厚腆着脸转头问文少光。
文少光配合着摇头,姚说易心底直磨牙——看来还探少了!
“蜀地的探子看来真的不行了,姚说易你赶紧换批新人。”高行厚嘲讽完姚说易,搓着下巴改口:“愚俸帝有武神辅佐,只花一年就平定八郡。逆道帝有沁园之主为师,治世长达数十载……难怪你要武神和沁园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