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年关将至。大哥和爸妈被召去了昆仑山脉护阵。因为美日联盟在中国辽东半岛以东的地方布了一个军斧破龙阵。我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此次我们不但要护阵,若有必要,将先发制人。出发前,哥哥要把我和大嫂,侄儿送回中山和叔婶二哥他们一起过年。我拒绝了。我本是想与父母,大哥一同前往昆仑山的,但这是机密任务,如同两弹一星的院士,不到鞠躬尽卒,死而后已的那刻,即使最亲的家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真正在从事什么工作。爸妈兄长的任务其实我也是不能知道的,但我有异于常人的听力和感知力,知道这些一点也不难。我不能跟去昆仑山脉,也不会回中山,我就留在北京,在这里守望,或许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
爹娘兄长这一去就去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在北京就象已出嫁的媳妇住在杜家。
今年的年初一正好是二月四日立春。年三十晚上,子时快到时,杜朗哥问我要不要一起下楼拜神迎春。虽然未摆过门酒,杜家却早就把我当儿媳看待,按道理我该下去,只是觉得身上慵懒,不想动。杜朗看着我的懒猫样,让我先休息,他很快就上来。
不等他上来,我早已熟睡,第二天一早,那种慵懒更甚。杜朗哥让我不用去晨跑,等会一起给长辈拜年。我说我是不想动又不是不能动,一切还是按日常般进行。
早餐桌上,杜朗哥接了一个电话,我不经意瞄了一眼,竟是伍振宇打的电话。杜朗哥拿起电话走到客厅接起,我听到伍振宇的声音:“朗,谢谢你还愿接我的电话。”
杜朗哥沉默了片刻,说:“振宇,新年好!”
对方也沉默了片刻,说:“新年好!”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杜朗哥拿着电话走到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对方才又接着说:“我刚刚接到廖医生的电话,他向我问候新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我觉得他打电话给我,其实不是给我,是给你。”
杜朗哥认真地听着,对方继续道:“他说今日立春,土木相交,木渐盛而水势颓。我说水本被土克,为何水不畏土而更畏木。他说此一时彼一时,万物之恒在于易。我说他怎么不亲自联络杜家或纪家。他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说他希望有一个变卦。我不明白他要的变卦是什么,他没解释就挂了我的电话。你应该知道他研究了白芷快四年,我相信他了解白芷的身体异能,比你更甚。”
“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妻子是纪白芷,不是陆白芷。我的白芷和你们认识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陆白芷已经消失在人世了。”杜朗哥客气又让人不容置疑地说。
对方轻叹了一声:“朗,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们可以骗很多人,却骗不了廖医生,他在我家救过白芷,把过她的脉,观过她的星象,半年前他离开子冉是因为他观到白芷回来了,就在北京,他本来是来找她的,但是却不知被谁中途当成千里马识走了。廖医生在我家呆了十年,我很了解他的本事。”
“你怎知他半年前离开子冉的原因?他既然和子冉走得近,为何不告之子冉?”杜朗哥不带感情色彩地问,好象在审犯。他应该很不待见伍振宇,但是事关于我,他要慎重以待。
“半年前他的朋友圈里有一张星象图,下附一句话,芷香水色故人原已回数年,故人宜北不宜南,然不可再得,我且北去。他的那个“然”应该通“冉”,他是认为子冉不再适合白芷。半年前我并不懂这指的是什么,但当我得知你和纪家白芷结婚,再想起以前长霖对白芷的种种,还有廖医生的那张图那句话,我一串起来就全明白了。”
“他现在待于何家?”
“他没说,我也没去查过,如果你要联系他,我可
以把他的电话给你。廖医生虽然本性纯粹,只钻研阵术,并无其他想法,不过他既然早知道白芷回来了,也知道你们在找他,却在今天才突然联系我,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你叫他来时,我原意在一旁看着他,毕竟,我对他有十年的了解。”
杜朗哥停了一小会,“子冉给过我他的电话,我大概知道他的长相,我们知道他一直在研究白芷,正是如此,才一直没找他,也故意不关注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白芷回来了。”杜朗哥说着从门外向我的方向望过来,我懒洋洋地托着腮看着他。
“你在哪,如果你过来,会要多少时间?”杜朗哥对我笑笑,然后对着电话问。
“我在广州,三个小时左右可以到。”
“好,如果我找廖医生的话,请你带他一起来。”
杜朗哥收起电话回到我身旁。杜夫人见我状态不好,说大年初一,让杜朗哥带我去外面行个大运回来。临出门前,薛伯给我把了脉,疑惑着说我身体无恙。杜朗哥什么也没说,对我一直是满目温柔的笑意,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心底越来越紧的担忧,因为我的表象越来越似伍振宇所言的木渐盛而水势颓。我用手指轻挠他的手心,让他不用担心,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路上车不多,我们的车速不慢。一个小时不到,我们已从军区大院出来绕着北京市中心转了一圈开始回程。在二环东,右侧一辆越野车毫无预警地突然切道过来要跑到我们前面,为免碰撞,杜朗哥只得一脚剎车减慢车速,而我们身后的车却因剎车不及撞在我们的车尾。
杜朗哥让我坐在车上别动,他下车去查看。我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听到后面车里下来一个人,杜朗哥马上立正称呼道:“张军长好,我的车没事,您赶时间您先走。”
我睁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是一辆大众牌子的小轿车,张军长站在我们的车后看着碰撞的地方说:“不行,该我负责的我还是要负责的。”
“这是小事,张军长不必认真,我自行维修就行。”杜朗哥说着。
张军长笑着摇摇头,透过车后座玻璃看向我,对杜朗哥说:“这大年初一的就把你的车碰了,真不知说什么好。今天你是带着白芷出来的吧?正好,我有一位朋友开了一家食肆,专门做的是广东茶市,白芷不是中山人吗,上次她救我的事我还没当面感谢,择日不如撞日,就让我今天请你们到那位朋友那里喝个早茶吧。”
“张军长有心了,只是白芷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想带她早点回去。改天我和白芷敬请张军长喝茶。”杜朗哥向我这里看了一眼说道。
“哦,这样啊,正好我车里有位医生,要不要帮她看看?话说医者不能自医,我那医生虽然没有白芷的本事,但医术也算凑合,你可以试试。”张军长说。
我扭头透过车后座玻璃看向对方的副驾位,里面竟是廖医生!这也太巧合了吧,难怪杜朗哥一味想摆脱张军长。
“白芷只是有些头晕,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多谢张军长费心了。”杜朗哥说。
“杜朗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一口一个张军长的叫着,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是小时候那样叫我张伯伯吧。张伯伯今天请你们喝餐茶,你还不乐意啊?”张军长的耐心真好,但看在我眼里却象有别样用心。
说实在的,自从山洞醒来后,我还没怕过谁,看他这非要请我们喝茶的劲,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何况我不想让杜朗哥因为我而得罪他,虽说他不是杜朗哥以后军政路上的决断性人物,但少一块绊脚的石头总比多一块强。我打开车门叫住杜朗哥,同时跳下车走到他身边,挽着他,对张军长笑语嫣然地问好道:“张军长
,新年好,身体健康!”
“新年好!大家身体健康,事事如意!刚杜朗说你不舒服,我车里正好有医生朋友,你要不要看看?”张军长看着我两眼放光。
杜朗哥看着我,示意我不要答应。我看着车里廖医生望着我似熟非熟的眼神,觉得这一切都是该来的逃不掉。
我头倚着杜朗哥的肩,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挽着他的手臂说:“谢谢张军长,我就是头有些晕,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刚听到你说要请我们喝广东早茶,我一听也就打起精神了。”
“好,那我们启程吧,我带路,你们跟在我们后面慢慢开。”张军长生怕我们反悔,话音刚落,你已转身向车里坐进去。
杜朗哥拉着我重新上了车,系好我的安全带,“白芷,我们不去喝茶,乖,听我的。你不用为我作任何妥协,我并不忌惮他。”
“我也不怕他。杜朗哥,你不觉得从早上伍振宇的电话到刚才无故被人超车,再到张军长的追尾,而他车里正好坐着个廖医生,这些都不是巧合吗?”
杜朗哥抚着我的左脸忧心忡忡:“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更加不会让你卷入其中。我知道你不怕他,但是我怕你,我怕你有任何闪失,别说你今天状态不佳,就算平时我也不会让你面对他们。”
“杜朗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始终要来,与其惶惶面对未知数,不如顺其自然,遇鬼打鬼,遇蛇抓蛇。如今我们在外面,如果能把事情解决了不让家里长辈担心岂不更好?”
“白芷,作战讲究的是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廖医生对你了如指掌,但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我希望把时间拖到你父母和兄长从工作地回来。”
“杜朗哥,他们是有备而来,怎么会给我们那个机会。我现在虽然状态不好,但该有的能力一样不少。而且早上伍振宇不是说他很了解廖医生吗?”
杜朗哥看着我沉思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给伍振宇,让他现在启程来京,具体地址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