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未来上班,早上一到医院,卢亦和赵凛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口里说着:“白芷回来了,我们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
听这语气,他们对我的事都略知一二,同一个圈子里,似乎永远无秘密。
其他同事也少不了的寒喧和八卦。他们七嘴八舌地问我对于网上的中伤有没有报警?警察最终处理结果怎么样?那些人为什么要中伤我?我父母和弟弟都还好吗?这些同事对我一个月未上班的关心远不如对一个星期前网上关于我的传闻感兴趣。
纪长霖帮我一一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说中伤我的人一听警察介入都自动消失了,网上的东西如果不是实名认证的多数不能信,有的人三观不正,因爱生恨时总喜欢不择手段地疯狗般乱咬,这种造谣生事算是轻的,新闻里因爱不得杀人放火的事也不少。白芷一家好人有好报,大家不用担心。
大家还没散去,我想他们中有的人应该很想知道我是父母捡来的孩子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问,都在等着哪个傻货先问出来遂了他们的愿。
和我一起配药的谭识,在我眼里一直沉静如山,大家都消停的时候他却突然问:“白芷,知道是谁中伤的你吗?”
赵凛看他一眼,笑着说:“你想找他报仇啊,你要是去记得叫上我和卢亦啊。”
说完,赵凛拉着卢亦和身边的同事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工作,其他人也在赵凛的打趣声中散去。
谭识见我不答,没再追问,把过去一个月的配药记录等资料整理好放在我桌上,让我慢慢看。
我刚拿起资料,李莹晃了进来。她现在跟着黄副院长的团队在进修。她进来后和我说着许多话,但我总觉得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她真正想和我说的话,她的内心很纠结,双眉一会蹙,一会展,目光一会和我的交汇,一会又躲闪。最后她问我一句:“你还住在杜家吗?”
我点了点头。
她一脸羡慕妒忌般地说:“月老一定是犯糊涂了,不想要的偏有,想要的偏没有。哎,我去工作了,有空再聊。”
李莹从我的办公桌前离开。想着她刚才的那句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都说圈子里无秘密,她肯定知道杜朗哥喜欢我的事,所以变得现在这样奇怪。我突然祈祷她快点进修完,要不然她每天来,我该多尴尬。
我重新拿起资料看起来。这次的药调整得比较多,淫羊霍,肉苁蓉,鸡血藤换成了熟党参,丹参和盐牛膝,茯神换了炮姜,药的用量各减五克。我拿起志愿者的病历,按效果的显著情况排序,从见效最明显的那份开始看起。我发现效果最好的是女性,最差的也是女性。效果最好的女性中有一位是企业主,一位是星级酒店营销总监,一位是自营服装店的店主,而她们的丈夫无一例外都是自由职业者。中医书中自古有记载,女子在月子中要是调理得当,可以让身体体质脱胎换骨,要是调理不当也可以从此病魔缠身,终身甩不掉。女子每月的月事后身体调理和用药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由此可见,各国的调查数据中说女子普遍比男子更健康长寿,产生这个结果的原因除了男女社会分工的不同,生活环境和压力的不同,其实男女身体结构的不同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而效果较差的两名女性中,两人都在月事期或期后有感冒发烧的现象。这也说明,身体结构的优势,用得好是长处,用不好就是短板。
这些志愿者中,经过半年多的治疗,效果明显的那几位气色和脉象都已和正常人无异,看相片,身上的斑也淡化不见,只是湿毒排出时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小印子还未完全消失,而他们的血象至始至终都无大太变化。再看那十五位服用安慰剂的志愿者,他们治愈的效果虽无服药者的明显,但
数月来的积极变化似乎已经证明了只要人的器官未发生实质性的器质损伤,只要外部条件合适,它们自愈功能的强大存在完全不可忽视。
我正要再翻看他们的用药记录和生活习惯的记录,有位医疗助理敲我门说有位姓蒋的患者找我。我站起身看去,是那位可能离了婚的患者蒋女士,忙请她进来。
蒋女士面带喜色地坐在我桌前,一只手臂横放在我的桌上,我习惯性地把起她的脉,她笑着推开我的手说:“刚才跟进我病情的胡医生已给我把过脉了。”接着目带关心地问,“陆医生,听说你一个月没上班,一个多星期前我还在网络上看到有关你的谣言,你没事吧?”
“谣言止于智者。没事。你怎么样?我看了你的病历,你的身体应该好了很多了吧。”我收回手说。
“是的,我的身体好了很多。我这次专门来找你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年后三月三我要结婚了。”蒋女士说道,眼里阳光灿烂。
我连忙和她道喜,祝福她有个更美好的生活。她和我说自她与前夫离婚后,她重新规化了自己的生活,去考了驾照,找了份工作,又报了法语班,现在结婚的对象就是法语班里教法语的老师,温柔又体贴。她兴奋地又说了许多话,直到薛伯从外面回来她才离去。想着她刚才对我的真诚,其实患者从心底里都是愿意把自己交给医生的,如果医生都能设身处地的替患者想,鼓舞他们一起面对病魔,天下哪有那么多医患矛盾,哪有那么多治不好的病。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春节。纪长霖回中山和父母团聚去了。我总想不通他对我的感情,他是独子,家中应有尽有,他到北京跟着薛伯学医,只是为了学医吗?还是也为了我?不过卢亦和赵凛也是广东人,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缺的二代,也跟着薛伯在北京学医,他们两个当然不会是为了我。想到这里我又释然了。
年三十那天,我从自己的积蓄里取钱出来孝顺杜家长辈时,才发现子冉在我的钱包里放了一张无上限任取任刷的黑金附属卡。拿着它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看着这样一张高端的银行卡,自己寒碜的钱包好象衬不起它,我还没过门,这卡给我一种要买我人生的错觉。每天睡前子冉都和我通一个小时的电话,但他从未提过这张卡,他是要给我惊喜吗?我怎么觉得这更象惊吓,一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穷人家的女孩被包养的耻辱感。当天晚上我问他:“子冉,我今天发现那张银行卡了,你为什么要偷偷放进我钱包里,你在包养我吗?用钱包装出一个惊喜给我吗?”
“白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丈夫给妻子用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子冉有些生气又无奈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