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论火车票还汽车票均需实名制。我们会不会一上车就被伍家监控到?
杨逸想了一会,拉着我去买了一大堆山货,冬菇,木耳,灵芝,茶叶什么的,然后约了辆15吨货拉拉,我们私下里给了司机一笔钱,让他把我们和货物一起即刻拉往广州。这回我们都不敢睡,一路盯着司机的状态,发现他状态欠佳时赶紧说些话提起一下他的精神。还好路上没有塞车,晚上九点不到我们回到了广州,我们把山货送给了司机,下了车就换乘网上预约好的“的的打车”。
我们的车到了天河区,我一直看着杨逸走进自家大门才离去。如果有人要伤害杨逸,我不介意使出看家本领。杨逸说我现在有家不能回,让我跟她回家,我实在不能再拖累她,就此和她分开。这一路来都很顺利,我想伍家大概只知道伍振霄带着我们离开,不知道他已不在,否则杨逸家门口应该布下了埋伏。伍振霄的死还没过二十四小时,不知能再隐瞒多久,杨逸回到家虽然安全了,但不知事情公开后,伍家会怎样对付杨家。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胥家和杜家等的正义联盟能快点把伍家和周家等的狼狈为奸公之于众,让法律的绳索把他们捆起送进监牢。我不敢回家,也不能住酒店,只能就近找家网吧过一夜看怎么办。
网吧里黑天晕日的,还有人抽烟,我要了一个有窗的单间,打开窗认真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退路。我用意念把固定在窗户防护栏上的螺丝松起,以便所需时可以破栏而出。我重新注册了一个“海上升明月”的微博账号登上微博。有一个“杨柳萧萧”的新账号马上关注了我。这是杨逸,她这样都知道是我。我看了她的新微博内容,“这是一个终生不会忘记的日子。很多人生的第一次在这个日子里发生,瞬间和永恒是形影不离的孪生姐妹。大爱无声,大悲不泣,我让眼泪逆流回腹中,开始知道强大才能捍卫自己的所有,我不能被打倒。”我关注了她,在下面回复:“经历让我们的生命有了厚度和长度,让我们的情感沉淀得深而质朴。”
我在自己的新微博里只发了一句话:“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杨逸认出了我,子冉,杜朗哥和纪长霖会认出我吗?
静夜中,我的电话铃响起。是杨逸。“白芷,你在哪?”
“网吧。”
“哪里,我去陪你。”
“不,别来,也少打电话给我,我们这两张电话卡是韶关的,扔了吧。扔之前我们要先互相告之新的号码。”我挂了她的电话。我现在草木皆兵,总觉得有人跟踪监听我和杨逸。我甚至觉得杨逸比我的处境还要危险,我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不知家里怎样了,很想爸妈和弟弟,但我相信子冉会保护好他们。只是弟弟在学校,万一伍家人买通弟弟身边的同学帮忙下手的话可就防不胜防了。我苦思不得果,想着很久没看书了,我挥挥纷乱的头绪,在网上搜了一些免费的医书看了起来。虽然免费的东西总是缺胳膊少腿的,但有好过无,我认真地看着,同时警觉着周围的动静。快到十一点时,我又检查了一下周围动静,给自己调了一个凌晨两点的闹钟,上半夜相对安全些,我要小眯一会。
凌晨两点闹钟响了,外面静了好多,我起身打开窗,认真又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坐回電腦旁點開屏幕。
微博里炸开了锅。一个新注册的微博账号“世间事”的微博被大家广泛而热烈地阅读着。这是昨天十点更新的内容:“陆白芷,快回家吧,爸妈在等你回来,你的弟弟病了需要钱,钓了金龟婿也要记得养你长大的爸妈和家里的弟弟,他们现在需要你,回来吧。养大你不容易,供你读书不容易,供你上大学更不易,不要有了自己的好日子就不记得自己还在贫困中的家里人。你一毕业就消失了,到现在都不曾回过家,
家里到处都找不到你。”上面配了我的照片,我的身份证号。
有很多不分清红皂白的网友已经在人肉我,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网络。我从小到大各时期的照片,我就读的学校名称班级,还有我在北京医院工作的地址都被晒到了网上,唯独没有晒我的“金龟婿”的照片,因为我和子冉从来没有合影。
伍右山,你够狠,大前天晚上还说要把我捧在手心里,要对我千依百顺,把世间最好的东西弄给我,这才过了两天,你就让我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回,不用伍家出动人力物力去寻我,光是成千上万的网友就让我无处藏身。
同时被大家广泛转载的还有另一篇微博,也来自一个新注册账号“一汪清泉”。微博内容和“世间事”相反:“陆白芷是一个孝顺有爱心的女孩,从小乖巧懂事,尊师重友,爱护幼小。大学时用自学的医术免费帮同学治病,弟弟生病时勤工俭学,每天下课后外出打工深夜而回为弟弟赚取看病的钱和养活自己。并愿意为弟弟的病变卖自己的器官,幸好同宿舍有位家境不错的女孩帮了她,才不至于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人体零件。”同时配上了各阶段老师对我的评语,同学在我通讯簿上的留言。家里邻居和物管对我的印象视频,大学时宿管阿姨对我评价的视频,只是隐去了她的真身。还有卢亦,赵凛医院其他同事的证明视频,还有杨逸自拍的视频放在这个微博后说,“我就是那个她想卖器官给我的人。”还有温晓云的跟贴,也有小学中学时,我已不太记得名字的同学的跟贴,有大学时我给扎过针的同学回的贴。当然有宋凯阳和他的兄弟发的我给人无偿治病的各种事迹,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的跟贴。此微博后还有一行黑色加粗的黑体字“此微博完全属实,对造谣污诬蔑者,我们将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身权益,署名是纪长霖,胥子冉,杜朗。”
看着这些把自己真实面貌曝光在网络下,全部用真实姓名回的贴,我的脸一片湿润。静默了良久后,我开始担心父母和弟弟,他们可能在我被劫持前已被伍家人控制,但想着有纪家,胥家和杜家的人在,他们应该很快会被解救出来,而且我才是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人,没找到我之前他们也不会伤了那些棋子。
我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早上五点二十五分,我醒了,约了去云台花园的网约车,收拾好东西,去前台叫醒了打瞌睡的工作人员结了帐。
清冷的早晨,宽阔的马路上时不时有车急驰而过,在我面前关刮起阵阵寒风。纲约车到来时,杨逸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还是那个号码,也许杨逸不会换号码了,这个号码是伍振霄临走前留给她的,她不会舍得扔。我也不打算换了,留着它作为和杨逸通讯的专用号码。
我边上车,边把衣服的连帽戴在头上,接通电话:“什么事?”
“在干什么?”
“准备跑步。”
杨逸那边静了一会儿,她突然轻笑道,“你心真大。白芷,无论什么情况别回家,我知道胥家,杜家,纪家,宋家,王家都已全部展开行动,相信很快你会安全的,跑完步过来找我吧。我家也准备动作。我爸说谁敢动我一根寒毛,他都不放过他,他让你过来和我一起会安全些,至少目前他们不知道振霄的事,暂时不会动我。”
我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哪里也不去。我说:“我有分寸,别担心,你知道我有绝招,只是不想杀生。”
“你的绝招也有克星,你千万要注意。”
“嗯,挂了。再见。”
云台花园还是那样色彩缤纷,万紫千红,好象从来不分春夏秋冬。清新的空气让我耳聪目明,这花园仿佛是广州市的一个净坛。
我背着背包沿着花园里蜿蜒的路向前跑。公园里已有好些
年纪大些的人在晨练,他们有的在舞扇,有的在两两对着练剑,有的手里搓着两个钢珠边走边唱着小曲。我跑得很慢,想出少些汗,我已两天没洗澡了,有点嫌弃自己。
不知要跑多少才是5000米,感觉跑得差不多时我停下来,拉筋压腿稍作休息后拿起包里之前的干粮作早餐吃起来。今晚不知要在哪里休息,子冉,杜朗哥,纪长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心里想着不能相见的养父母和弟弟,感慨如果出生时就有知觉的话,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会比现在的无家可归要惨上千万倍吧。
我坐在可以俯瞰大半个花园的石阶上,拿出手机刷着微博,看到我昨天只有一句话的微博上刚不久前有人匿名留言。
第一条是:“我刚走过了你走过的路。”
第二条是:“睛空万里,包罗万象”
第三条是:“林子里的药草香,天塌下来时有木横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