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号下午飞机到达广州机杨时已下午四点。出了机场楼,我向机场大巴候车区走去。杜朗哥拉住我说:“白芷,不用,等会有人来接我们。”
“杜朗哥,我刚才还在想要帮你看看你该坐哪路大巴呢,既然有人来接你,那最好了。你朋友大概什么时候到,我和你一起等他来,我应该能赶上半小时后时出发的大巴。”我高兴地暗示他,我的地主之谊只能尽二十分钟。
杜朗哥不说话,只看着我,也没松开我的胳膊。北风把我的发吹到唇边,未落,他伸出两指把它们拂开。
一声口哨声,一个身形高大挺拔,年纪和杜朗哥相仿的男子从我们身旁的那辆揽胜路虎里走下来。我一眼看去,吓了一跳,以为是伍振霄,再看眼神,又有些不同。
“杜朗,怎么带女朋友会大学同学啊?”他的声音也和伍振霄相似。
“白芷,这是伍振宇,我军校时的大学同学。”杜朗哥没有回答他,向我介绍到。
“振宇哥好,我叫陆白芷。”从四岁到现在,我的嘴就没有不甜的,因为那个邻居阿姨说嘴甜的女孩才讨长辈欢心。
“陆白芷?好名字。怎么看着那么小,未成年?”伍振宇笑着看我,但他的眼神别有一番审视,比伍振霄的眼神要犀利得多。
我正想回答,杜朗哥松开我,把我的行李扔给他说,“上车!”
杜朗哥坐在副驾上,我坐在杜朗哥后面的座位上。“振宇哥,我家在越秀区,路很堵,和你们肯定也不顺路,你看出了机场,哪里方便时就把我放下,现在地铁和公交都很方便,我回家完全无障碍。”
“我们也是去越秀区。”伍振宇对杜朗哥促狭地笑着说。
我闭上了嘴,杜朗哥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杜夫人的安排。现在看来北京那间房里的装修,满衣柜的衣服其实都不是白给的。只是我竟没想到杜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知道我和胥教官完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我前脚还为胥教官只身赴北京,事情完结后,还没和胥教官说上几句话,后脚又回到一个离家几千公里,从来没想过要来的北京,而且广州的学业和训练业都还没完成。
看着眼前的杜朗哥,他这样孝顺的男子内心一定也是美好的。
伍振宇一看就是广州人,好象把我们家定位在了他脑里一样,根本无须问我,六点多一些,就顺利到达我家小区,我以为他会靠边停车,谁知他一直开到我家楼下,也不知他什么神通,楼下还给他留了一个车位。
杜朗哥提着我的行李上去。我手上拿着身上脱下来的长款厚羽绒外套。南国的春节绝对的春味十足,暖阳娇媚,花儿争艳,春木舒展,爱美的女孩穿着比花还靓丽的衣裙在春风里招展。杜朗哥也把他的藏青呢子外套拿在手上,伍振宇穿着一件衬衫。我走在前面,内心不安,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顶层的人,来到我们这个有二十多年历史的老旧小区,应该会很难受吧。我回头看了他们两眼,他们的表情很自然,这些都是他们的教养使然,内心我却无法窥得。
小区虽然老旧,但还算干净整洁,而我家虽然也旧,但是勤劳的妈妈把它收拾得温馨舒适。我爸妈还都做得一手好菜,也许是南北差异的原因,觉得我爸妈的菜比杜朗哥家何姨做的要强多了,所以也认为今晚他俩在我家吃一餐便饭以此尽我的地主之谊并不过于失礼。
爸妈对我的提前回家惊喜不已,对站在我身后的两位公子哥惊诧中带着审度。我却被眼前餐桌上的现象惊到,好象天都知道我要带人回来似的。一桌子大菜——芝士焗大龙虾,冰镇三文鱼刺身,粉丝清蒸鲍鱼,爸爸爱的牛肉丸,妈妈爱的鹅掌,我爱的猪大肠,清炒救心菜,蒜炒野麦菜,弟弟在长身体,什
么都爱。弟弟接过杜朗哥手中的行李,招呼着他们坐下,自换肾后,弟弟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善意,对谁都自来熟,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我正想着要怎么介绍他俩,见杜朗哥上前来笔直地站在爸爸面前说:“陆叔叔,您好!我叫杜朗,白芷现在在北京跟着我大伯学习,她做得很好,你们放心。”接着他指着伍振宇说,“这是我同学,叫伍振宇。”
“陆叔叔好,很高兴来你们家做客。”伍振宇礼貌到。
爸妈一听杜朗哥是我老师的侄子,连带对他的同学好感顿生。嘴里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让弟弟去把最好的茶沏来。妈妈接着把爸爸拉在一边小声说着什么。爸爸点点头向大门走去,门外刚好响起敲门声,爸爸打开门,见一位中等身材,五官端正,三十来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口。
“亚林,快入来,晚饭做好晒,你叫阿然一齐来食啦。(小林,快进来,晚饭准备好了,你叫阿然一起来吃饭吧。)”爸爸用广州说话到。
“陆叔,吾好意思,我地临时有事要行开,今晚吾食啦,都吾晒留,我地要外出几日。(陆叔,不好意思,我们临时有事要离开,今晚就不吃饭了,也不用留给我们,因为我们要到外地去几天。)”叫小林的男子也用广州话答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而过,大概认出了我是家中的那个女儿,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我也猜出了他就是爸妈上次提到的那位新邻居,赶紧微笑点头。
“亚林,甘我即刻打包卑你地两个响路度食啦。(那我马上打包给你们两个在路上吃吧。)”妈妈转身去找餐盒。
“吴姨,吾晒,打包左就吾好味啦,吾晒理我地,要赶时间,走先啦。祝你地全家过个好年啊。(吴姨,不用了,打包的东西味道就不同了,别理我们,我们时间紧,先走了,祝你们全家过个吉祥年)。”小林又向弟弟和我挥挥手,转身向对面走去,对面的门关上了。
爸爸有些惋惜地回过神来,说:“那我们人都齐了,大家就洗手吃饭吧。”
大家围桌而坐,我本来和杜朗哥也不算太熟悉,又加了伍振宇,我被迫做着润滑剂。
“杜朗哥,我们南方的菜式和你们的不大一样,如果你吃不惯,我可以按何姨的菜式给你做。”我体贴地说。
“不,很好吃。我喜欢。这汤和何姨的完全不一样。”杜朗哥喝了一口汤说。
“振宇哥,你有别的要求吗?”我问。
“要求?我觉得我要回去把我们家做饭的黄姨给换了。”振宇哥对着我认真地说。
爸妈听了很高兴,一直有些紧张的心松了下来。
看着伍振宇和伍振宵八分相似的面容、神情、声音,还有他们相似的名字,又都是广州人,我确定他就是伍振霄的哥哥。
“振宇哥,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我问。
“哦,你怎么知道?”伍振宇问。
“哈哈,因为你的名字是宇,宝盖头下面两横一竖,就是家里有两兄弟,而且你们感情好,兄弟一条心。”我说。
“有道理。”伍振宇说。
“他叫振霄?”我问
“哦?为什么叫霄”伍振宇问
“一个是宇宙,那另一个应该就是凌霄?”我故作若有所思状。
伍振宇停下筷子望着我,眼神深邃。杜朗哥夹了一块猪肠放入嘴中慢嚼。弟弟在大块吃肉。爸妈在招呼着两位公子进餐。
“你父亲今年身体微恙因思虑过甚,不过并无大碍。”我继续乱忽悠道。
“那我母亲身体如何?”伍振宇重新拿起筷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