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1 / 2)

最后警察和校长前来,那时候相泽已经有警觉,早坐回隔壁床上,不让他人撞见他们太过亲近的互动。---那个长相令人过目即忘的警官,做了简单的权益说明与询问,正式笔录可以另约安排。校长则是跳到相泽一旁的空位,以一贯爽朗愉快的待人风格,向友利开门见山地解释事态。他们这次要压下媒体的声音,希望友利配合,不可以放上网路、不要回答非警方人士的问题、不跟亲友谈起,一来是警戒着敌人联军的残党,二来守住雄英和英雄的舆论声望,三是不要增加学生的不安;开学至今不过两个月,一波又一波的骚动,能不让学生心生忧虑是最好的。最后,告知相泽,明天加个班,所有人要来为此开会商讨。

亲眼看着活生生的动物活泼地说着话、摇尾巴、还会自己倒茶,对友利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有趣体验。好不容易才忍下,不提出摸摸他的要求。

为了确保友利的安全,她半喜半惶恐地听着相泽自愿送她返家。虽然少写一封致歉信应该才是主因。天色向晚,还未全黑,但是下了电车后,路上已经需要街灯补足照明。由友利带路,相泽垫后。身后有他盯着,总觉得不自在,他似乎能看穿思想,早就参透了她的心情,令她心乱如麻,呼吸都不敢大声。

「妳就直说吧,妳是怎么看的?」相泽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友利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怎么看的?」

「怎么看待我。」

他问得稀松平常,友利一步也不敢顿,稍有迟疑,对方可能就会察觉。她故意从容地沉吟,试图表现自然,延长思考时间。

「怎么看……那就是,最景仰的人吧。有责任感,很照顾人,而且甘冒危险,就算会身负重伤,也要牺牲自己。这种人,心里面总是有什么很强烈的理念驱策吧?不然还有什么能让他义无反顾?」友利试着平缓细诉。「一个伟大的英雄,也就这样了吧?」

友利鼓起微不足道的勇气,惴惴不安地向相泽望去,想知道他的反应,又要保持面上的平静。相泽看来不为所动,应该说,他现在才回过神来。

「嗯?妳說完了?」

骗人,他不可能真的没在听!友利怔怔地瞪着他,决意不要让他发现她的失望与不甘。

「说完啦。」她还以促狭地笑容。「你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

相泽登时红了脸,竟然别过头。这下明白他只是装模作样,其实都听进去了。

「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讲一遍呀。」

「不要。」

「刚刚说的你不喜欢吗?」

「小鬼安静。」

友利忍俊不住,扬起眉首,捂着嘴还是笑出声来,一笑便止不住。虽然她没有笑得夸张,还是让相泽脸色更加难看,伸出手想压住她的嘴。友利闪过,挡下不断进攻的手,相泽终于用上双手,拨开她的抵挡,捉着她的手腕让她不能行动,纠缠反而逗得她更开怀。---

「啧,妳该够了。」相泽终于捏到她的脸,挤得她嘴角无法上扬。

友利掰不开他的手,索性细瞧他的脸,他的胡渣,和不悦的神情,依然红润的两颊。「你不要那么怕羞我就不会笑了。」

他的手掌好大,足以盖过友利的一个脸颊,掌心温热硬实,有点汗水。

「住口。」相泽用力挤了一下她的脸,结果又引得她发笑,他干脆放手,推过她的脸。「不要啰嗦,快点带路,把事情解决我也要回家了。」

嘴上虽然硬,却这么照顾人。友利领着相泽到住所,是幢公寓,高楼层。相泽尾随的同时,观察环境与门户数,由门的间隔距离看来,不是拥挤的公寓,然而这一带总归居住密集区;倘若真发生什么事,较易引起骚动,很快便会出动人力前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门牌上写着友利,她果然跟着养父母改姓过。应门迎接的是友利的母亲。

红土般的肤色,和鳄鱼黄的双目。挺着大肚子,脸很臭。

「有钥匙自个儿开门进来,麻烦我是什么意思啊妳?」

开口便是关西腔。

「有客人啦。」

「带这谁来着啊?我准妳交男友了不?」

「这不是男友啦,怎么看都不是吧。」友利在母亲面前,态度显得自然多了,即使被误会也不见慌乱。

「您好,我是雄英高中的教师。」相泽赶紧抓了对话的空档打招呼。

「你好你好。」她虽然客气地说,眼神却带一丝狐疑。

「令嫒出了一些意外,我代表雄英特此来护送并通知。」

「她跟谁打架了吗?」友利太太闻言色变,不禁大声惊呼。

「我哪有结那么多怨!」友利抗议道。

「知道啦,我怎么就会信妳跟雄英的打得起来!」友利太太轻咳了一声,换上镇定的表情,退出一条路。「请进,找地方坐着再说,别客气,这里我最腰疼了我非常想坐下。」

相泽进门,想起他从不认识友利后来安置的家庭,他对友利至今的成长一无所知。

「妳关门。茶妳倒,去。」

她被母亲命令着,一声关门后,踏着小跑步进厨房。她到底给什么样的家庭收养?友利太太肚子撑得浑圆,婴儿应该长得差不多,预备要生了,重量压得她脾气古怪。相泽坐进客厅的沙发上,暗自祈祷友利太太的怪脾气真的只是为了那颗肚子。友利太太一手端在自己的肚皮下方,一脸疲态和不耐。

「她捅了啥娄子?」

「事实上,算是好事,但是日后有惹上麻烦的隐忧。」

相泽稍微更动了部份事实,让袭击听来像是偶然发生的报复事件,而友利竟介入其中,虽然击退了流氓,却唯恐被敌人纠缠。转述的途中,友利端来冷泡茶,她听到了与事实出入的地方,没有加以反应。她的母亲听完后,闭眼沉思良久,最后无奈地重叹口气。相泽忍住了笑意,看来友利总是有办法让身边的人叹息。友利的目光尴尬地飘忽。

「她都啥样子我一清二楚,一头热的,什么都很冲动。」友利太太苦笑。「真是添麻烦了,还有劳一路照顾她。」她试着躬下身来,却卡着肚子无法弯腰。「啊,呃,不好意思,这不方便。妳还不代劳。」一说完就按下友利的头。

「……好的,那么,明天我会来带她去做完整的笔录,在此之前,麻烦留意她的去向,最好一放学就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