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姑娘?”穆宁眉头拧起,怎么会是个姑娘?
“正是,在下被带入的是间小姐的闺房,诊病时也是隔着床帐,从脉像上看也是女子的脉息。”徐大夫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境,又道:“那间屋子里除了其他女眷,倒是还有一位小公子,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是健健康康,并没叫在下诊病。”
“那位姑娘得的可是头疾,头痛难忍?”
徐椿点头,有些奇怪自家公子怎么连人家深闺少女得什么病都知道。
“她这头疾,你可能治好?”
“这位姑娘想是被那无良大夫用了些虎狼药,只顾一时将风寒压下去,却将太阳经的表证给引入到厥阴经,中了药毒,在下医术不及恩师华老,怕是有负公子所托,不能这让病断根,只能缓解发作时的疼痛。”
“有劳徐大夫了。”
徐椿行礼告退后,穆宁公子看着白日里颜山风亲自递给他的那张银票,纸边儿上有个浅淡的褐色指印,似是被什么颜料沾上去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片刻,他便吩咐道:“赵三,命人去把华老请回来。”
“还有,”穆宁抚着手腕上戴着的血珀手串,“三个时辰之内,我要知道颜老太君那位外孙的所有资料。”
在颜府沁芳阁里住着的温岚,还不知道就这一夜的功夫,她的姓名出身、成长经历、性情喜好,甚至出生年月和生辰八字都已被人写得清清楚楚,呈放在某人的案前。
她方一起身,便听弟弟在外面叫道:“姐,你起来啦,你的头可还疼吗?昨晚睡的好吗?”
温岚心中感动又感慨,前世她这弟弟对她就如个陌生人一般,姐弟俩除了逢年过节,一年里见不了几次,有一回家宴时,她刚好头疼犯了,弟弟也只多看了她两眼,再没别的什么问候。幸而这一世,两人之间总算是有了骨肉亲情,母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欣慰。
“外头冷,阿弟快些进来!”她昨晚一夜好眠,醒来时自觉头痛已好了大半,再不若昨日那样疼得像有只钢锥在脑子里乱扎,只是隐隐作痛。
温峤见姐姐气色果然比昨日好了许多,却犹不放心,“春韭姐姐,我姐姐昨夜睡得可好?可又是像先前那样,疼起来便睡不着觉?”
阿狸也在房中,见是小少爷问话,忙抢着答道:“小姐昨儿睡得极好,公子您别担心,有奴婢在,定会好好照料小姐的。”
温峤打从一开始就对这阿狸没什么好印象,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这些时日早已忍她忍得够够的,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正想怼她一句,却听一个声音道:“睡得好就好!岚丫头,快让外祖母看看,可好些了?”
温岚没想到外祖母竟会亲自过来看她,忙起身行礼,却被颜老太太给按在床上,“都是一家人,家常起居,不用这么多礼。”
老太太细细问了温岚的身子,见她确实比昨日好得多了,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感叹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那徐神医的医术当真了得,既然他的药吃着管用,待会便再煎一服药吃了。”
“徐神医昨儿说他今晨还会再来给孙女号个脉,若是症状见轻,会另开一帖更加对症的新药。”
颜老太太一听,更是喜上眉梢,拍着温岚的手臂笑道:“我家岚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要知道这徐椿徐大夫可是大医华仲唯一的徒弟,年纪轻轻,已是医术了得,只是他常年不在那保和堂坐诊,偏巧昨儿差人去请大夫时,他刚好就从外头采药回来了,真真是我儿之福!”
陪着老太太一道过来的大太太也道:“可怜岚丫头小小年纪就得了这头痛症,只盼徐神医能把岚丫头这病根给彻底除了才好。”
阿狸在一边,看着颜家人对温岚各种嘘寒问暖,胸口有些发闷,这怎么和她看的网文里头的桥段又不一样呢?
颜老太太疼外孙女,这倒也罢了,有些网文里也是有的,可这当舅妈的怎么可能真心疼老公的外甥女儿呢?这温小姐在颜家一住这么久,颜家几位太太,不但面儿上没有丁点儿的不耐,不嫌养着她费钱,反倒整天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送到外甥女儿这边。
这画风不大对啊?这么其乐融融的处下去,她还怎么看现场版的宅斗啊?
片刻后,那徐椿大夫果然依约前来为温岚看诊,给她另换了一副方子,还特意送上了一小盒霜糖,见颜府给他送上的丰厚诊金,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医术不精,无法将小姐的病根拔除,实是无颜收取诊金。”
他是奉公子之命前来为这位小姐诊病的,公子似乎极为在意这位姑娘,他却连人家的病都没治好,哪里敢收银子。
温岚在床帐里道:“徐神医过谦了,难得能请您来,不知您可愿给我的家人诊一诊平安脉?”
愿意,自然愿意!他今儿过来之前,公子特意吩咐过他,要满足这位姑娘的一切要求,还特意交给他一盒从西洋带回来价值百金的霜糖,生怕那药会苦到她。
只是他既替颜府众人都一一诊了脉,那再送上来的丰厚诊金,便怎么也推拒不得了。
徐椿想着公子交待给他的任务,寻了个由头,又回到温岚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