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既如此,那我就献丑了,请公子命人备下笔墨,我这就画一幅还你。”
与其由她指出是杨必诚剽窃了她的画作,倒不如直接亮出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自己去看,只要不是瞎子,总能看出真相。
一听温岚说要当场作画,杨必诚有些慌了,却又无法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跳出去阻止,只得安慰自己,当不会这么巧,眼前这撕了他画之人便是这画的原作者,可即便是原作者他也不怕,他手中还有一个筹码,可保他平安无事。
此时,画童已将笔墨颜料之类拿了过来,众人就见温岚提起笔来,勾画点染,涂抹上色,几乎是一挥而就,顷刻之间便已在纸上画了七只毛绒可爱的猫儿来,嬉戏打闹在一处。
众人皆惊叹于她笔法的娴熟迅捷,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画功当真世所罕见。
只可惜,她当场画的这幅画儿再好,也是无用,因为她笔下这幅《七猫图》,不光构图和原作有些不同,且还多了一只猫儿出来,杨大师那幅画上只有六只猫儿,她却多画出一只来,那穆宁公子可说了,要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画来赔,这位小公子,怕是要自求多福了。
杨必诚更是心下大安,嘴边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温岚。
穆宁公子走到画案前随意扫了两眼,“看来,还是要请杨大师再画一遍那幅《猫嬉图》。”
温峤听到这里,心里格登一下,这穆宁公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竟要站在那个可耻的窃贼那边不成?
杨必诚却难掩眉梢的喜色,当下照着那幅被撕成两半的原作,依样另画了一张出来。
那日,他侄子给他带回温岚那两幅画时,他如获至宝,本想自己照着她的构图创意自己画一幅,哪知无论他临摹多少遍,都无一张比得上温岚的原作,只得冒险拿了温岚的画作去参加丹青大赏。
按规矩,如他们这些画坛老手参加这丹青大赏时,还须将近几年的画作也交上几幅,好让评审们参详,看是否是同一人所作,免得有些画手拿了别人的作品来冒充是自己的。
他虽学着温岚那幅画的技法构思,画了几张相类的画作,用秘法做旧,去掉原本的署名换上他的,但还是有些忐忑,生怕那穆宁公子眼光刁钻,仍是瞧出其中的破绽。
哪知最后公布结果时,他竟是得了头名,那时他就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
毕竟,在他被穆宁公子亲点为头名之后,即便再有人跑来揭露他剽窃了他人的画作,到时名誉扫地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穆宁公子也会受到牵连,晚节不保。
因此他虽觉得自己画的这幅和原作也不大像,却也不以为意,只要穆宁公子说他笔下的才是真迹,那他就不是一个剽窃者,而是被人诬陷碰瓷的受害者。
穆宁公子命人将三幅画都挂在墙上,那幅被撕成两半的原作在中间,温岚和杨必诚画的一左一右,挂在那里让众人端详。
“诸位觉得哪幅更像原作?”穆宁公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含笑问道。
但凡是有些眼光的,都能看得出来,虽然温岚那幅画儿多了只猫,且构图也有些不大一样,但那笔法走势,意象气韵却像是出于一人之手,且整幅画更为灵动,比撕掉的那幅倒要更好些。
而那杨必诚画的,虽和原作像是一模一样,却少了些最重要的东西。
只是虽看出来的人不少,却不是所有人都敢说真话,有那心思多的,就琢磨开了,与其得罪穆宁公子和杨必诚这位画坛名家,倒不如……
但亦有那正直之人,直接就指了出来,说温岚那幅画形不似而神似,而杨大师的画却是有形而无神,“这三幅画摆在这里这么一对比,倒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幅头名画作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可别是有人剽窃了他人的画作,冒充是自己的。”
杨必诚见无人替自己说话,只得自己站出来道:“子和兄,我知道你不忿我摘得丹青大赏的头名,压了你一头,可也不能因此,便污我的清白,你污蔑我不打紧,却不能坏了穆宁公子的清誉。”
“我这头名,是穆宁公子亲选的,公子他慧眼如炬,这些年来可曾徇私舞弊,评错过半幅画?你们质疑我,便是质疑穆宁公子看走了眼,让个窃画贼得了头名。”
“子和兄,便是穆宁公子没将你选为头名,你也不该这般恨他,故意找人来捣乱,意图将这好大一盆脏水泼到我和穆宁公子身上。这做人哪,最要紧的是要厚道!”
温岚忍不住拍了两下巴掌,“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鹿儿说成是马,杨大师这般的心计口才,没去当个讼师,真是可惜了。”
杨必诚最恨也最惧的便是她,当下指着她怒喝道:“大胆小贼,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污我清名,还不快快招来,否则我这就带你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