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做完结案陈词后,陪审团成员走出席位,进行最后的讨论投票。其他人只能焦急地原地等待。
被告这边均是胸有成竹,只有沈濯阴着一张脸。原告一行人则是热锅蚂蚁一般团团转,心里没着没落的。
最终的裁决千呼万唤始出来:
陪审团最终表决决定:因证据不足,被告沈濯不予继续拘留,于庭审后取保候审,为期2个月。在此期间,如若原告仍交不出有力证据证明被告有罪,则被告予以释放。另,证人庾非晚,须保持联络畅通,行踪须在可控范围之内。
虽然没有当庭释放,可也算是首战告捷,辩方一派欢欣雀跃,只有沈濯面上全无喜色。
“小非晚啊,真要感谢你仗义相助。你拯救的不是沈总一个人,而是他身后偌大一个沈氏集团。沈总啊,沈总?”
王律师拉着非晚感激不迭,刚想让沈濯也过来致谢,结果一扭头,那厮的身影早已不见。
“抱歉抱歉……”王律师丢开非晚,追到门外。果不其然,只见沈濯一个人气啾啾地在前面大步走着。王律师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哎哎哎,我说你个活祖宗,怎么也不跟你的救命恩人道个谢啊!有你这么做人的嘛!”
“庭审结束了,你让那丫头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见到她!”
“你还没有无罪释放呢,河都没过完你就敢拆桥啊!”
“我就算坐牢,也不想再见到她,明白吗!”
吼完沈濯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又转回来,“她要钱,就给,要多少给多少,给到她彻底消失为止!”
“不是钱的事,非晚现在还不能走。你忘了,非晚作证的前提是她不能撒谎的亚灵人身份。‘须保持联络畅通,行踪须在可控范围之内’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想想。法院可是要依据非晚的生与死来判断他证词的虚与实的。万一她在这两个月内被原告陷害致死,不是又反过来证明她撒谎作了假证。到时候,她既殒了命,你也难逃牢狱之灾。”
沈濯哑口无言,他原本只惦记自己熟女杀手的形象被刚才的庭审毁于一旦,一时间智商下线。经王律师一提醒,才想到这一层。
“那……找个保镖给她保护起来?”
“不妥不妥,你想想,刚才非晚在法庭上那么情深意重的一番话,很快就会被媒体宣告天下……”
沈濯听到这,眼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地跳——是啊,他很快就会有如下称号:
“老牛吃嫩草”、“恋童癖”……
王律师没注意到沈濯的表情变化,兀自说:“非晚在法庭上为了你,抛却了脸面,甚至拼上性命为你作证。你可不能这么白眼狼,否则舆论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我怎么白眼儿狼了,我雇人保护她怎么还成白眼儿狼了?”
“我的意思是,人家已经公开了你们的关系,你当然要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悉心爱护,恩爱……”
“可拉倒吧!我跟她没一点儿关系!我今儿才认识她!”
“嘘……”王律师急得直跳脚,“又在胡诌了,少说疯话,让人听见,努力就白费了。我知道你好面子,这事儿藏这么深,一下子给你揭开你肯定不适应。不过,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化,只要你们是真爱,年龄不是问题!首先,我就很感动嘛!”
沈濯嘴角僵硬地牵动着,
“感动……感动你姥姥!”
那边,沈濯和王律师正不可开交,这边罗小满急得头上直冒烟。她当了沈濯助理多少年,就觊觎了这个人多少年。自从向沈濯坦露了心迹遭到对方严正拒绝并辞退后,罗小满就一直不甘心。她追得越紧,沈濯就避得越远。最近几个月沈濯每晚或有应酬,或在公司加班。只有那晚四处找不到他,才知道他待在家里。罗小满追到家,沈濯根本不睬,连面也不得一见。
罗小满由爱生恨,找朋友诉苦时添油加醋,可了劲儿地埋汰沈濯,生生给他塑造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形象。有人便出了个馊主意。眼看豪门无望,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告他个职场性骚扰,反正新修订的刑法对受害人有利。顶多来个证据不足不予判罪。但罗小满却可以靠此打响知名度,趁着年轻漂亮,说不定半只脚踏进娱乐圈,今后的生计便不愁了。
至于那件内衣上的体//液,那分明是……
罗小满正锁眉沉思,忽然听见“呜……呜……”的低吼声,像是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又从牙缝里溢出来,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罗小满一脸惊恐地四下寻找,狭长的走廊里没有别人,正是那个长得人畜无害,却一开口就坏了她好事的证人少女。
“臭丫头,我正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弄死了你,沈濯那渣男的罪就坐实了。”
“他不是渣男!”
非晚边喊,边朝着罗小满扑过去。一张口狠狠咬住她的手臂。
罗小满没料到这出儿,惊叫连连地摆着手后退:
“来人呐,救命啊!咬人啦!”
另一只手拿起她那满是铆钉的名牌包包死命地往非晚头上砸去,“臭丫头,松口!快松口!”
非晚头上很快就见了血,可她浑然不觉痛似的,死死咬着不松口,嗓子眼儿里仍然发出“呜……呜……”的低吼。
罗小满眼看非晚这情状,心想莫不是狂犬病吧,阿娘喂,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这么倒霉!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恨,抡包的手更加大了力道。
“住手!”王律师气喘吁吁地从罗小满背后跑来,“快住手!”
罗小满是住手了,可非晚还是不松口,王律师拉了好一阵儿也拉不开。
沈濯慢悠悠走过来,“松开!”
非晚像是被按了某个开关似的,一下子就松开了牙齿,边舔着嘴边退到一边。
“哎哟哟,流了这么多血!你这女人真狠毒,她还是个孩子,我们再不过来,你准备打死她啊!”王律师有个女儿,比非晚小不了几岁,看到非晚被打得头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冒,简直像自己女儿被打了一样,心疼得无可不可。
“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我只是路过。”沈濯抬眼盯着远方,冷冷地说。
“孩子,你没事吧?”王律师焦急地询问。
非晚不接话,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濯。
“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我不找你麻烦就罢了,你还敢自己找上门儿来作死!我打死你……”
说着罗小满抡圆了胳膊,带着风往非晚脸上招呼过去。
“啪”!那是手掌拍到手腕的声音——罗小满的手腕被沈濯当空截住,罗小满火力全开地奋力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腕子被沈濯狠狠攥在手里,纹丝不动。
“你说谁不识廉耻,恐怕你眼里只有别人,看不到自己吧!”
沈濯睨着罗小满,眼里冷如深潭。
“沈濯,你这个渣……”
“他不是渣男!”非晚满脸是血,仍旧大声说道。
这回该沈濯吃惊了。
我渣不渣,你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怎么知道?
“好了好了,咱别跟这儿闹了,让媒体看见了又不知道会怎么胡写。先带非晚去医院要紧!”
王律师将沈濯和罗小满分开,一手拽上沈濯,一手扶着非晚,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艰难地跌撞着前行。
还没走出大门,非晚便脚一软,向王律师肩头栽过去。
“哎哎哎!孩子,你怎么了?”
沈濯本来一脸不耐烦地把脸扭到一边,仿佛另一边有十分不堪的东西碍眼似的。听到王律师的惊呼,不由得转过头。
只见那女孩儿已没了意识,全身倚在王律师身上,后者堪堪地拽着女孩儿的一边袖子,眼看她就要跌在地上。本来脑袋上就受了伤,再磕一下恐怕不妙。
沈濯迈步绕过王律师,一手将非晚扶起来,另一手在非晚腿弯一捞,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
沈濯的下属早已将车停在那里等待。正等得焦心,忽见年轻的董事长大步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个满脸血痕的女孩子。也顾不上吃惊,连忙打开车门。
沈濯将非晚安顿在后座,走到驾驶座这一侧,朝属下一摆手,
“你回吧,我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