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皇城大东街在夜色之下灯火辉煌,行人熙熙攘攘来往不绝。---
按历来说,其实端午本不该如华奢,只是时局安稳,人心安定,渐渐的就变得这般模样。
皇家的节日都是在皇宫中度过,宣仪帝早就吩咐下去准备好了一切,只是没想到白磬乐迟迟未归。
他于高位之上俯视满殿形态不一颜色各异的盆景菊花,又看着殿里放置的席位上怎么都坐不满的宗室中人。想了又想,终是想不出自己该有什么想法,沉默之中殿内歌舞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安晔不知道坐在高位之上神色怪异的主子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今日皇宫的聚会为何会散得这般快,待到他讨了旨,带自己义父前任大内总管安琴出宫逛灯会时,才不过刚刚戌时,天还早。
安晔搀扶着年过半百的安琴走在东大街被灯火照亮的路上,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义父,您说天家这是怎么了?儿子这段时间看着,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安琴瞥了他一眼,“我说过的话你又给忘了?天家想什么,你只能等天家跟你吩咐,永远不要去猜,这是猜不透的,若是猜错了谁也不能保证后果啊。”
安晔顺势嬉笑,“义父说的是,不过如今儿子已经接替您的位置那么久,也该为天家想想了。”
听了他的话,安琴笑笑,眼神中透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小子有点心思啊,不错,可成大器。”
“多谢义父夸奖,儿子省得。”
“虽然乱猜是错,但是你说得很对,咱家看着天家近些日子确实有些不同,听那些近侍守夜的宫女们说,每天子时都能够听到寝殿中传来说话的声音,半夜都要召见大臣,看来是陛下太过劳碌了,你可要上点心,多注意陛下的身体。”
“儿子知道了。”
安晔谦恭的听着安琴的指教,一恍神眼角余光瞟了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明川正在摘下摊贩架子上的花灯递给白磬乐。
安琴见他视线飘忽,不由得随着安晔向同一个地方望去,无奈眼睛不太好,有种老眼昏花的感觉,站远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只看得到一片亮堂堂的柔黄色光芒。
自寻无果,安琴只好收回视线转而问安晔:“你在看什么呢?”
安晔回过神来,“儿子刚刚看到帝师和二公主殿下了,在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更新快,无防盗上----*--”
说完这句话安晔就发现,自己搀扶的手臂有片刻的僵硬,然后又听到安琴说:“可是明妃娘娘的女儿白磬乐?”
“正是。”
“她不是被送往泽国了吗?怎么回来了?”
“二公主殿下已经回宫快两个月了,因着义父您这段时间并不在皇城,所以可能还不知道。”
安琴僵硬的手臂这才放松下来,只不过神色有些恍惚。
十九年前,南平王九族被处死,身在后宫的明妃听后经不起打击直接小产。当安琴知道后,见到的也只是宣仪帝抱着的婴孩,孩子的母亲已经没了,就连孩子本身都差点没救过来,如今已痴傻不是正常人。
宣仪帝将孩子交给他,要他带着孩子马上去泽国找楚方影,越快越好。
他领了命后,在皇帝的掩护下,带着孩子乔装打扮直奔泽国山南,却不想在南山脚下被段临拦住了。
段临的模样有些奇怪,头发凌乱衣衫也不怎么整齐,甚至手上还隐隐的带着血迹。
安琴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段临不似往日现下骇人的眼神,令他不敢靠近。
见他后退,段临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低声说:“把孩子给我。”
眼前的段临没有一点能够令人相信依靠的地方,甚至模样可怕。安琴心里横了横,冷着脸说:“陛下命老奴将公主带给楚先生,还请帝师大人行个方便,莫要阻拦。”
听到他的话,段临有片刻怔然,随后脸色突变,缩掌成爪带着狠戾向安琴怀中袭来。
“休想。”
“帝师大人!”安琴大惊失色,连忙闪开躲过这一击。
段临直直的袭过来,动作很是僵硬,他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安琴不曾习武,也不知道段临的武功有多高,反正不管怎样他是打不过段临的。思及此处,安琴不再多想,亦不作多留,趁着段临动作不畅时转身就向山上跑去。
段临见一击不成,反手就是要再使一招,奈何心魔缠身神志不清,时而清醒时而疯魔,如此挣扎便使得整个人的动作异常僵硬,直到安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他的第二次攻击都迟迟没有使出去。
再说安琴,抱着孩子往山上一直跑,跑着跑着就发现他跑回原来的地方了,在他停下来的同时,带着一脸煞气的段临出现在了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