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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髫符(一)(1 / 2)

楚州地处金国南方,气候温暖湿润,桑渔业发达,州中河网密集,大大小小湖泊星罗棋布,湖光山水景色秀丽,不少文人墨客踏足至此吟诗作对。

两人骑快马从皇城一路南下,赶了大约七八日行到襄州边界,襄州紧挨楚州,从州中直接穿过不出多日便能达到,贺年却调转马头要从旁边的小路绕道,池不群有些不理解他的想法停在原地,贺年折回来拽他的马缰催促快点走,池不群看着神情慌张的他疑惑问道:“为什么不从襄州穿过去?”

话还没答,远处草丛里飞出一发响箭,两匹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哼哧一声退后几步,贺年的反应比受惊的马还大,双脚一蹬马腹,一手拽着自己马缰一手拽着池不群的马缰迅速向侧路奔去,反应速度快的让池不群都惊异。

二人前脚向侧路飞奔,后脚草丛中倏倏倏窜出来十来个家仆装扮的人,撒腿追赶前面,两匹马一口气奔出十几里,甩掉身后家仆逐渐放慢脚步,贺年松了池不群的马缰平息心跳,池不群挑眉审视气喘吁吁的贺年,问道:“你早就知道草丛里有人?”

“不知道我猜的。”贺年深喘几口气道,“但爹既然给我写了信让我去楚州,她十有八九会提前打听到消息在襄州设伏。”

池不群拉马缰靠近贺年,瞅着他颇感兴趣问道:“她是谁?”

贺年盯着他的脸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身子不自觉向后移,酝酿半天吞吐道:“一,一起长大的玩伴。”

池不群饶有兴趣的继续问:“女孩子吧。是不是定亲了?”

贺年望着他看热闹的神色,又嫌弃又无奈道:“你是不是又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自己有时候挺烦他的,因为和这个人说话保不齐哪几句或者哪些表情、动作就暴露秘密。

池不群道:“也不难想。身穿统一家仆装扮埋伏,有可能是势力寻仇、追婚、或者借他人身份嫁祸,贺大人处事严谨细微,你也不是会四处惹事的性格,而且若是仇家杀人不应该最先放响箭,所以追婚的可能性最大。话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这个人啊。”贺年幽幽斜他一眼,催马向前道,“她现在长什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小时候很瘦小,虽然身子底弱但喜欢跟着男孩闹,很有医术天赋,三岁认穴道经络,五岁熟知《伤寒论》《神农本草经》一类的书籍,七八岁就能跟着他爷爷给病人把脉。”

“听上去是位天资聪颖的姑娘。”池不群同样催马跟上,“那你怕她做什么?”

贺年忽然转头严肃道:“等你被她试药以后就不会这么说了。”自己之所以躲着她,就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傻傻吃了玩伴带给他的点心,但没想到那是药点,还是给病人试药的药点,回家上吐下泻四五天缓了半个月才下地,自此以后见她都绕路走。

“原来是这样~”池不群听后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声,贺年听他回答心里发毛,觉得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晃晃头从后跟上,暗地瞧他又想搞什么鬼。

路上这段插曲加快了前进脚程,二人不出几日便行到楚州境内,恰逢天色已晚,便暂时落脚在黄梨县内,明日再赶往贺年姑母居住的仙石县。

刚过白露,虽然白天艳阳高照不觉冷,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凉意,池不群和贺年找了个大堂干净的客栈住下,点了几道热汤菜,在角落边吃边谈姑母女儿失心疯事情的古怪之处,聊到一半,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响起几位大汉的怒声。

“可算逮到你这小兔崽子,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你就敢动手!东西呢?交出来!”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

看来是一个无名小贼摸走这里有些权势之人的东西,被人从店里捉住要求归还。池不群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想上前干预的打算。贺年同样看着店内的哄闹,见到这种大人欺负小孩的事想上前插几句话,再怎么说几个壮汉围攻一个小孩也太仗势欺人,但看对方个个人高马大,自己一个文官气场明显压不住他们,便拉拉池不群袖子,策动他去说几句:“池不群,后面有大人欺负小孩子。”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池不群平静回道。虽然天衙寺在巡视坊间的时候会管几下民间纠纷,但这种市井纷争多的数不胜数,每个都要插几句再多几个脑袋也忙不过来,更何况偷东西被人捉住也算那贼自作自受,挨顿打刚好长长记性。

“甭跟他废话!撅了他丫的贱爪!”其中一人骂骂咧咧,似乎举起店内的桌椅一类物品砸向偷东西的人,然重物落地只有木条断裂的声音,另一大汉喊到:“那个兔崽子在后面!”

受到对方戏耍,大汉们怒火更添一层,追着盗窃小贼在店内乱砸一片,几个大人在店内对着一个小身影围追堵截,在店中听到声响的旅客纷纷凑在一起看热闹,人一扎堆活动空间就变小,盗窃小贼三躲两躲正巧窜到墙角,一抬头傻了眼。

几名大汉堵在前方得意道:“丫的腿脚还挺溜,交出东西,不然连你狗腿一块废了!”

这时墙角嚷起一句不承认的抗争声:“放你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

池不群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似曾相识的语气,但声音颇为年幼。

几人抄起旁边木椅杀气腾腾逼近墙角身影,贺年看的有些着急,嘴里不住唠叨:“哎呀他们拿椅子要打残那个小孩子。”

唠叨声未落,池不群搁下筷子向看热闹的人群走去,只见一名大汉高高扬起木椅要砸向墙角抱头缩成一团的身影,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紧紧钳住自己手腕,大汉登时感到手腕一阵酸痛,松开木凳恶狠狠看着身后方之人:“哪来的混蛋敢管老子闲事,给老子撒开!”

池不群手劲不松,平静问道:“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管你屁事!”大汉骂了一句用力扭脱手上束缚,然挣扎数下对方不但没松手,反而又加重几分力道,捏的骨头痛彻心扉,这才稍显客气回道:“没,没什么,就几件小玩意。”

“我来赔。”池不群说着递出一个钱袋,下巴一点道:“里面钱可够?”

旁边一人接过钱袋掂掂分量又打开看了几眼,冲擒住人一点头,池不群这才松手。几人得了应有赔偿也不继续在店中闹事,拿钱快速离开,池不群才转头看向墙角缩着的身影,对方瘦弱矮小,一身粗布补丁装,蹲在墙角抱头望着地面,听讨债得脚步声远去,才小心抬起头瞧着四周。小孩脸上抹的全是泥土,隐约看出是圆眼弯眉,神情与姜鱼有几分相似,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童,难怪贺年一直说“小孩子”,他真的是个小孩子。

见追债的人离开,小孩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有感谢池不群,反而嗔怪道:“你是不是傻子,他们明明讹人,你还给他们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