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张恬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
苏清淼回答：“然后陈昱秋开口了，说我脾气像小孩儿，莽莽撞撞说了错话，让他们不要跟我计较，他甘愿受罚。于是他因为我被停了一个半月的职。后头半个月官复原职是因为我爸突然发现没有他不行，再没有一个人能接替他当自己的左膀右臂。说到底，信不过别人。陈昱秋不在的一个半月，营业额崩得一塌糊涂，流失了一大批老员工。就好像三伏天，觉得风扇没用，开不开都不要紧，等关了才知道热。”
张恬服了她：“那你也不能当着陆司南的面为别的男人求情啊，筹码还是你和他的婚事，他到现在都没跟你退婚真是个奇迹。”
“还要不要做朋友了。”苏清淼眉毛下挑，“你以为他为什么不退婚？那是因为我之前和他签了劳动合同，后来又掌握了一堆不为人知的商业机密，他要是退婚，就得杀我灭口。我爸说我拿婚姻大事威胁他，他还不是拿陈昱秋威胁我？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为别人的事生气，实际上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到头来不是被别人选作了借刀杀人的对象，就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可气的是，我帮的人压根跟我不在一条船上，我这边义愤填膺，他那边迅速倒戈，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张恬劝她：“陆司南能在这个领域独占鳌头，不说城府多深，起码手段了得，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看穿？他要是想和你退婚，大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什么也捞不着，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阔太太一个，被陆司南的光环罩着，谁见了不敬三分。我觉得陆司南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光环？他身上是装了一串电灯泡吗？”苏清淼悻悻吐槽，全然忘了当初是戴着什么颜色的滤镜看陆司南的，现在只觉得他是个斯文败类，“打那天以后，他再也没住过我们家酒店，有贵宾也不往我们家酒店带。后来我才知道，他又和其他酒店签了协议。老板长得贼漂亮。”
“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张恬笑，“那女的比你还漂亮？”
苏清淼不甘道：“差不多吧。”
张恬又问：“身材有你好？”
苏清淼掐掐自己的腰：“不知道。”
张恬接着问：“比你年轻？”
“不。”这个绝对没有。
“那不得了。”张恬开解道，“工作嘛，还是要和感情分开的，你刚才还说你们家酒店做的不怎么样，服务生不专业，换我我也不住。”
“恬恬！”苏清淼咬牙切齿，委屈地做了个哭脸。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就安安心心嫁过去吧，只当你们是相亲认识的。”张恬想不通，“陆司南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能力有能力，没残没病，哪点不好了？反正迟早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总比嫁个前女友多得像韭菜，成天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好吧？现在那些个二世祖，哪个不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身的臭毛病也就算了，忒自以为是，在外头欺行霸市，在家里众星捧月，真拿自己当个人物，狐朋狗友一大堆，万一染上什么不良习气，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苏清淼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有童年阴影。”
张恬惊诧：“啊？”
苏清淼心虚地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黑陆司南：“他缺少父爱。”
张恬还以为陆司南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呢，听她这么说顿时笑了，眉飞色舞地揶揄：“那你俩可真是同病相怜啊。”
苏清淼闷声说：“这不好笑。”
听着是真往心上去了，张恬叹了口气：“还是一个人过一辈子比较自在，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但‘孤独终老’这个词听上去太残忍。有一个人陪着挺好的，哪怕天天吵架，也胜过无聊寂寞，度日如年。其实有时候我很想找个男人谈恋爱，但身边单身的不多了，你说我才二十三岁，怎么朋友们都结婚了呢？”
苏清淼觉得自己在好友面前总像上天的宠儿，无论怎么安慰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她静默两秒，娇嗔道：“你不愿意给我当伴娘啊。”
据说陆司南花了很大手笔，给了她八个伴娘名额，她在国家队认识的闺中密友几乎都有赛程，满打满算只有四个能来，还有一半名额空着，如果连不怎么联络的老朋友都不肯赏脸，就得拉人凑数了。
张恬挑眉：“这是说哪的话？不想给你当伴娘还陪你出来做SPA，我很忙的好不好。”
苏清淼粲然一笑，借机问：“那下午再陪我试个婚纱？顺便挑个伴娘装。”
再过两个月就是她和陆司南的婚宴，婚纱是私人定制的，至少得提前一个月预订。
张恬不假思索道：“不行啊，我下午四点约了客户，不能放人家鸽子。甲方爸爸得罪不起，别看今天周六，这个见面的机会可是我蹲了两个礼拜才求到的。只要甲方爸爸说今天交图，我大学五年都没学过的软件，一天就学会了呢。”
苏清淼缄默。
张恬有所察觉：“怎么了？”
“没什么。”苏清淼落寞地说，“我只是想起为了能帮上他，买了一大摞书回来，每天晚上挑灯夜战，头悬梁，锥刺股，撑着眼皮学那些专业名词，看到头晕眼花，深深怀疑自己的智商，他还是觉得我是学渣。”
“他”自然指的是陆司南。
张恬闻言犹豫了一会儿，迟疑道：“如果你真有求知欲，想学点东西，掌握一门技能，我建议你学法。报个班，考学深造，就算不走这条路，也多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