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消费的地界,停车场停几辆车漆都蹭不起的豪车算不上稀奇事,但要是接二连三地涌入十几辆,足以引起不小的骚动。
方淳干完手头上的活去找苏清淼,路上碰到好几个同事匆匆跑去看热闹,心里不屑地想: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觉得什么都新鲜。
她挺直腰杆,踩着矮高跟来到客房部。
厚实的地毯匿去了“哒哒”的脚步声,她的步伐也随之变慢。
走到拐角的时候,她停下来照了照镜子,掏出兜里的口红,把唇上无意间蹭掉的缺口补上。
走廊里传来严厉的质问声:“为什么下了班的人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下一沉,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口红,探头窥视。
陈昱秋和连雯站在走廊里。
一个怒不可遏,一个低三下四。
听对话的内容,这事儿似乎和她有关。
她的眼珠骨碌碌一转,精明转身,张皇逃跑,途中失魂落魄地撞到了贺雅瞳,两人俱踉跄了一步。
贺雅瞳惊诧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说完撵她,“这层楼都被封锁了,快出去,一会儿让陈总看见就完蛋了。”
方淳下意识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贺雅瞳摇了摇手上的纸:“陈总让我把客人的身份信息打给他。”
方淳不解地追问:“要客人的身份信息做什么?”
贺雅瞳跺了跺脚:“你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方淳蛮不讲理地冲她耍横:“我偏要问,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过去。”
得得得,真是一祖宗。贺雅瞳被她强迫着坦白:“我告诉你你别乱说啊。我也是半小时前才知道的,淼淼压根不是陈总妹妹,是咱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女儿,正统的继承人,来咱们酒店游戏人间的。跟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到这里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临走的时候出了这么档糟心事。”
方淳越来越心虚:“什么事?”
贺雅瞳义愤填膺地说:“不知道谁让她去给喝得烂醉的客人送水,没男的了是怎么回事?差点闹得霸王硬上弓。她这个身份摆在这里,事情一下就闹大了,董事长和陆家那号人物都来了。”
“陆家?”
“陆氏知道吧?就是造船搞海运和轮渡的那个陆氏,现在当家的是她未婚夫。”
造船搞海运的陆氏她不知道,但搞轮渡的陆氏她想不知道都难。
和航空公司类似,轮渡公司全国就那么几家,听到这个名字她就知道自己这回闯大祸了。
深究起来这压根算不得无心之失,她是故意差遣苏清淼去伺候醉酒的客人的。
要她去给烂醉如泥的老男人端茶送水?这是要她的命。她挂掉电话,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想着客人都醉成那个鬼样子了,送过去八成都睡着了,不如当没接到电话,反正宿醉的人记性不好。但上回她因为不想给客人送剃须刀被陈昱秋责备过,瞒得过顾客,怎么糊弄得了陈昱秋,她怕事后追责。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看到了苏清淼,一时起意把难题甩给了她。
可那一瞬间,她也只是不想干这么脏的活罢了。
开口之际,她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想起苏清淼走错房间跟她吵架的那件事,心里放不下这个仇,于是她就没有告诉苏清淼,听电话里的声音,客人已经醉得很厉害了,也没有想到让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去办。
现在出了事,要说她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是假的,但她更怕苏清淼供出来是她要她去送水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心神不宁地向贺雅瞳打听:“淼淼人呢?”
这会儿叫得亲了。
“人没事,就是拿花瓶把人家脑袋砸了,自己受了点惊吓,现在在休息室待着呢,董事长和未婚夫都在,不用担心。”贺雅瞳边说边往前走,“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去找陈总了,这东西陈总急着要呢。”
方淳目送着贺雅瞳火急火燎地离开,慌了神,无助地呜咽起来。
休息室内。
苏清淼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苏昌林还在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