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着许多日都做同样的噩梦,那就像是一个黑漆漆沼泽,使劲将我往不知名的黑暗与恐惧中拉去。
直到我的审判日来临。
我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这么多年,我连衡秋山都不敢回,一方面是怕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凶手,一方面是怕这原本就是一个局,有人想暗中害我,甚至是我师父。
我师父这个人有多复杂,我跟了他九年,很多时候依然琢磨不透他。在遇上我之前,他在罔极寺呆了很多年,他是空境大师座下的弟子,得了大师一身真传与学修。
我听师妹说,他当年一人在佛都圣地讲经文,谈笑自若,在万人之前,谈经论书款款而谈,坐于席间,风度翩翩。
“大家都想去看看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僧长什么样,结果去的人太多,把白塔寺前的石桥都踩断了”我师妹说这话时,神情动作都像是自己亲眼目睹似的。
其实,那会儿她还没有出生。
“他还真是厉害,就坐在那,讲了三天,不但谈经论,还讲修行”我师妹盘腿坐在地上,用扇子敲着茶杯激动的道:“许多人都是从那里悟出大道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讲的许多话,都被人抄录了下来,外面拍出过万金的价格。”
我师父有多厉害,我其实也没怎么见怎么见过,他很少出手,但他似乎什么都修习,剑术,阴阳术法,蛊术,傀儡术,我都见他用过,但独是佛道,却从未听他讲过。
“那他后来怎么不当和尚,忽然就入世了?”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
“都怪师父这人吧,心太善,他行走传道还要救死扶伤,内心疾苦他管,人家生老病死他也管,名气太大,就传到了一些人耳朵里,帝都有些人总是请他去做客,还将他拉扯到一些是非中去,最后他避无可避,为了使得他师父还有佛门免受牵连,所以才斩断干系,入世为人,不再做那高高在上的菩提。”
这理由倒也说的过去,我当时点点头,脑子里开始描绘师父穿白色僧袍时候的模样。
直到师妹拍醒我,她一双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我连忙点头,胡乱应承道,有有有。
怪不得,有时候总觉得他过分克己守礼,做事一板一眼,饮食起居,坐卧行走,总是出尘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