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我虽被囚禁了起来,但比起在外漂泊的数年,衡秋山是能让我心安的地方,我抱着我小时候捡的那个老虎枕头睡得很沉。

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混迹在一个海边的集市里,准备捡点人家丢掉的东西攒起来换口吃的,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孩子从我跟前走过去,那孩子手里抱着一个金色的老虎枕头,小老虎栩栩如生,大大的眼睛,毛绒绒的脑袋,我目光被吸引过去,抬头望着那个小老虎。

可能是我望的太过专心,老天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意,那小孩手里没有拿稳,小老虎被行人挤掉,落在了地上,那对夫妻像是赶船走的十分快,那小孩子尚未来的急出声喊出来,那父妻两的背影便被人群淹没。

我立在原地,半天不敢动,怕那对夫妻发现了后捡回去,也许还在怕别人抢先我一步拾了去,人那样多,来来往往,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发现地上竟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玩意。

我巴巴的咬着嘴唇,手指绞着衣服上的破洞,那已经散开的线头被我扯得越来越松,可是我仍是迈不出那一步,即使心里是那样的期盼,那样急不可待,可是我的脚就像被黏在了原地,我那时候是那样胆小,怯弱。

直到那布老虎被无数双脚踢过来,踢过去,变成了一个沾满泥水和灰尘的丑陋的再也看不出原本面目的东西时,我才鼓起勇气,小跑着,飞奔着,从人群里挤过去,追逐着这个沾满脏东西的玩意儿,捡起来,抱在怀里,将小老虎那圆鼓鼓的眼睛对着自己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

直到确定这东西真的从此属于我了之后,我终于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

固执的认为,只有当那样美好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眼里的垃圾,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拾起时,我才有资格去捡起来。

这个布老虎被我从海上带到了京都,再带到了衡秋山,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家当,它早已被我洗过无数回,变得陈旧,软趴趴,再也不像我七岁第一次见它时那样神采奕奕,虎虎生威。

十几年后的我,仍然抱着它安眠,在这衡秋山的春夜里,我梦到了从前,还在海上的时候,那样颠沛流离的岁月,虽然饥一顿,饱一顿,常常连衣服都没得穿,但也不全然是恶劣的日子,那时我见识过各国的歌舞和美人,学会了各种语言的叫卖行话,时常穿梭在各种集市和节日里。

芋兰族的花朝节是那样美好而隆重,我从船上远远看见他们将整座城市都装点成了花海,穿着各色衣服的少年一船一船的往城里运去鲜花,入海的河口小船相互衔接,摆满的花束就整条河道都铺成了五颜六色的一弯彩虹。

那些少女的裙摆间都像是藏了二月的花香,跃动间,就像春意盎然,百花齐放,那样美丽的场景,我虽然只是趴在船舷上眺望着,但是也由衷的感到开心。

梦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

我从岸上那些陌生女人的面孔里看见了我师妹的脸,我惊喜的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她却不回答我,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