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好日,尤夏两府联姻,依着御赐的缘故,排场不小,来得人也多。
“金秋来,落叶黄。将军求娶男儿郎;你也说,他也传。两厢情意莫难安;风抚面,喜鹊叫。天子赐下姻缘妙;你也笑,他也笑。喜事连连万事好。”
眼瞅着夏府门口聚了一窝小孩,围成圈蹦跳,嘴里还念着打油诗,惹得一众围看的人纷纷叫好。管事的头目便依着喜气给几个孩子分了蜜糖糕点。
夏洵就站在门口迎客应酬,脸面上挂着笑,却也半带着勉强。好好的儿子,竟要作了女儿嫁出去,暗自觉得十分对不住亡妻。
“夏大人,恭喜恭喜啊!”
“诶呀,裘大人,多谢多谢。”
“夏大人,此番贵府也算是出了两位千金吧。”
夏洵听了,立马拉下脸来,抬手示上道:“此乃御赐良缘,不知裘大人是何寓意?”
户部尚书裘海讪讪笑道:“诶呀,夏大人,我可没别的意思。这桩御赐的婚事自然是好,自然是好。我今日可是备了份厚礼前来祝贺的。”
“既如此,那就里面请坐吧,席面都已经备下了。”
斛林院内,一众丫鬟嬷嬷正要帮夏长音梳洗装扮。
春宁和秋宁两个丫头,自小便侍候在夏长音的身边,今日也是要一同陪嫁过去的。此时,两人各端着喜服和凤冠,进了屋,行了礼,说道:“请少爷更衣。”
夏长音看了眼托盘里的衣物,分明就是姑娘家该穿身上的,顿时不大高兴。
“我不穿!”
“少爷,您就快些更衣吧。”
“我一大男人穿什么凤冠霞帔啊。”
“老爷说了,男妻有违阴阳之理。大婚之日,需穿新娘服,带上凤冠,扮作美娇娘,才显得吉利呢。”
“我堂堂七尺男儿,扮什么美娇娘!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可少爷,礼该如此,不会有人笑话的。还请您快些更衣吧,新郎都到了。”
夏长音腹诽:早知会有今日这般,当初合该我直接上将军府提亲的,也好叫那头笨牛扮一回女人!
争执不过,又不能不嫁,夏长音心灰意冷,认命地换上喜服,坐在那儿任由她们鼓捣。向嬷嬷绞了面,着丫鬟梳头上妆。
妆毕,向嬷嬷为夏长音带上凤冠,“少爷这般打扮,可真是像极了先夫人。想当初她在闺阁待嫁,倒也像是这番光景。”
向嬷嬷是伺候顾青蓉留下来的老人,跟着顾青蓉从娘家来的,如今又要跟着夏长音去尤府,心中少不了感慨。
“向嬷嬷,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就好,这就好。”
梳妆完毕,夏长音就遣散了所有侍奉的人,自己待在屋中。这副鬼模样,还是越少人瞧见越好。还没来得及遮上红盖头,平安便急匆匆闯了进来,“少爷……”
平安一进屋就见着一位着红衣戴凤钗的姑娘家,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呢,“诶?你是哪家的姑娘,竟待在少爷房中,还知不知羞啊。今日我家少爷成亲,你可快些走吧,别待会来人了叫你难堪。”
“……”
“还不走?非让我叫人来撵你不成?”
“咳,平安,是我。”
“少爷!!!!!!”
“嘘,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噗,少爷,您这扮相,像换了个人似的,平安差点没认出来您。”
夏长音披了红盖头,想着永远也别掀开了,“有什么事?”
“将军早就等了许久,老爷便叫我过来看看。”
“我都打点好了,让人进来吧,扶我出去。”
“是。”
新郎新娘敬了茶,拜别了夏家双亲。夏长音便上了花轿,在城中敲锣打鼓地绕了一圈来到尤府。
叶欣坐在正堂上,右边放着尤父的牌位。老夫人先前在平云寺礼佛,本来须三月才能回来,听了赐婚的消息,才一月余便立马赶了回来。叶欣对于这门婚事倒也并不反对,毕竟夏长音那小子自小就招她喜欢,只恨不能娶过来做儿媳,这下可好,也算是顺了往日的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夏长音什么也瞧不见,只随着红绸走。入了蘅苻院,又进了新房,被牵带着坐在床上。没坐一会,只听到喜婆往床上撒东西,叫做“撒床”,嘴里还说着吉祥话:“一把撒得鸳鸯成对……”
“慢着,谁准你撒这些的。”
原来,喜婆往床上撒的都是些红枣、桂圆、花生一类的果品,意寓新人早生贵子。本也没什么错,可夏长音是位男妻,生不出什么贵子,这么一撒,倒像是公然讽刺。尤昱见了,也不顾仪式,立马就发了怒。
“老婆子思虑不周,望将军恕罪。”这喜婆反应倒快,立马跪下求饶,像是明知故犯,早料到会发生什么一般。
“不必撒床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