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当然是没有死！
陈二醒来仍心有余悸，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会真的死去。
看来他没有把他娘的本事学会，上辈子，他娘说晕就晕，说撞墙就撞墙。当时看着血肉模糊，吓人，事后擦点药人照样好好的。
也不知道他娘如今怎么样？他自己还在吗？
枯草帘子半悬，风微微地吹。
陈二望着窗外出神，任春日微风拂在脸上。
“狗子，你醒了？”轻轻柔柔的声音。
朱秀月还会这样说话？
陈二猛地转过头，站在床头的人果然是朱秀月。依然是那张月白瓜子脸，长长的眉毛，细细的眼睛。
此刻这张脸上写满慈祥温和，甚至还有丝丝的怜爱。
忽然见朱秀月如此神态，陈二并没有如原主那样流露出喜悦和激动，心中暗自警惕。
他垂下头，低声道：“娘，对不起，我没有死成……”
“狗子，你要戳娘的心吗？”朱秀月捂着胸口，摇摇欲坠，“狗子，娘错了。你撞墙的那会，娘的心都没法跳动。娘才发现娘并没有那样恨你，讨厌你。”
陈二缓缓地抬起头，眼含期待，小心翼翼地问：“娘，你真不恨我？”
朱秀月双眼立时涌出泪水，“是娘想岔了。今天娘才想通，那不是狗子的错。当年娘和你爹成亲的时候，算命的还说我和你爹会长命百岁呢。算命的那张嘴啊，是信不得！那时到处在打战，就算不是因为你要吃糖葫芦，你爹也未必能活下来。何况那时你才三岁，啥也不懂。是娘混帐。这些年来，娘每每想起，都会伤心难过，就忍不住把过错都推在你身上，娘心里才好受点。”
“这些年来，都是娘的错。狗子，给娘一个机会，让娘弥补你，成不？”说到最后，她祈求道。
陈二心中警钟长鸣，眼前的朱秀月和儿时偶尔出现的好娘极其相似。说不定下一秒好娘就变坏娘了。不过他面上却不露声色，点点头，眼中还流露出几分惊喜。
朱秀月拿出手帕擦掉眼泪，笑道：“你看这个被子和褥子舒服不？要不要再换？”
陈二才发现自己盖的被子垫的褥子都给换了一套，不再是破旧缀满补丁。上面绣着花，和他曾在朱秀月屋里看到的被子褥子是同一系列，应该是朱秀月把自己的拿来给他用了，
他摸了摸，当然及不上他上辈子用的绸被缎被，不过好歹没有补丁还干净。
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谢谢娘。”
“我们母子娘说什么谢。”朱秀月道，“二丫应该把饭做好了，来，我扶你出去吃饭。”
“欸。”陈二应声，“娘，我自己能走。”
两人走进堂屋，八仙桌上已摆上饭菜，满屋子饭菜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朱秀月见只有两双碗筷，眉头皱起，“大丫，你们的碗筷呢？”
似乎觉察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她又轻声道：“以前是奶错了。你们要是原谅奶，就拿出来碗筷摆在桌上，以后我们家一家子人一桌子吃饭。”
大丫偷偷拿眼瞧陈二，见他点头。她才飞快地从灶房端出碗筷摆在桌上，后面跟着二丫她们。
“快坐上来。”朱秀月笑眯眯地招呼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那见过朱秀月这副模样，一个个地缩着脖子不敢动。
朱秀月又开始抹眼泪，“你们是不肯原谅奶了？奶错了，奶给你们赔礼道歉。”说着她要起身给几个丫头赔礼。
那有长辈给晚辈赔礼的理，大丫慌不迭地拉着几个丫头入坐，原想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个丫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从昨天爹突然砸开奶的房门，拿出大米腊肉给大家吃。今天还去了城里，还去下了很贵的馆子。不想回来爹却撞了墙，吓坏了她们，好在爹很快醒来。却没想到奶却变了样子，对她们说话温言细语，看她们的眼神也透着慈爱。
“狗子，你尝尝这个鸡蛋蒸肉饼。”朱秀月挟了一块肉饼放到陈二的碗里，“二丫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朱秀月赞赏一句，瞧着几个丫头只是拨着碗里的米饭，又伸出筷子，给几个丫头一人挟了一块肉，“瞧你们瘦的哟，哎，也是我这个奶没有当好。以后你们要多吃肉，养得白白胖胖的。”
几个丫头像不认识朱秀月一般，呆呆地看着她。二丫轻咳一声，道：“谢谢奶奶！”